《万里挑壹》 楔子 周六上午，万千壹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地走进了出租屋的电梯里，她有气无力地靠在电梯间的墙上，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痛骂康文稷。 说好的每个周周五晚上两人只做一次，但康文稷那头精力充沛的饿狼，拉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把两人一周没见的量一次性补齐。 本来万千壹昨天晚上就想走，但康文稷以她一个女生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为由把她留在了他的公寓里，万千壹骂他放屁，明明康文稷可以开车送她回家，但康文稷两眼一闭装死不理，万千壹没有办法，只能留宿。 万千壹可知道康文稷打得什么鬼主意，她再次对老男人的厚脸皮表示无语，资本主义果然在各方面都要压榨，达到物尽其用的效果。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万千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要踹不过气，一睁眼，康文稷趴在她的身上不停地耸动，她气急败坏，扇了康文稷一巴掌，这才结束了这场情事。 吃过早饭，康文稷开车把她送了回来，下车时她直接摔了车门就走了，并不在乎康文稷是何表情。最好是大发雷霆解除她俩之间的什么“契约”，反正钱也赚得挺多了，真想拍拍屁股走人，不伺候了。禽兽，好想把他打死！万千壹不停地咒骂，她的私处上了药也还疼呢。 坏了，万千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顾不得疼痛和走路姿势的怪异，出了电梯直直冲向公寓的大门，忐忑地打开门，果然，她看到林疆理颓败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 万千壹愣在了门口，林疆理听到了声音，抬起头，他眼尾泛红，眼白有血丝，像是哭过，他朝万千壹扯出一抹还算温柔的笑：“一一，你回来了啊。” 万千壹冲到林疆理的面前，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林疆理的头埋在她的腰间，喃喃道：“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不起”，万千壹将林疆理抱得更紧，林疆理没有说话，只是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 万千壹双手捧起林疆理的脸，看着他泪意盈盈的眼睛，在他的额间亲了一下，“阿理，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去睡会儿吧，睡醒了我们吃午饭。”林疆理点点头，起身走进了卧室，但他没选择自己的那一间，而是径直走进了万千壹的房间，万千壹见状轻叹了口气，由他去了。 他是她的竹马，是她的男朋友，这是他的房子，他有权利选择去哪个房间睡，也有权利生她彻夜不归的气，可疆理没有怪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愧疚感如海浪般不停地向她袭来。 万千壹想，她真的无法平衡与两个男人的关系，更何况，林疆理的“好朋友”一直对她虎视眈眈，万千壹头疼得紧。 而康文稷，是她的“金主”，她当初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在H网站上卖自己的贴身物品，招惹上他，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跟康文稷之间，万千壹是被动的那一方，她没办法主动终止和康文稷的“契约关系”。 万千壹虚脱地摊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复盘着她来深城这几个月的种种，事态的走向已经不可控制了，她在柔软的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作者碎碎念：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学法的好朋友，涉及到律所部分可能不专业，见谅！ 找实习 5月 芜城 学校宿舍 “千壹，你律所实习找的怎么样了？” “还在找，律所实习真的很难找，芜城这边大学太多了，律所根本不愁招人，我现在全国广散网了。”万千壹叹了口气， “那慢慢找吧，找不到算了，你可以找找法务，不过最好是大厂的法务，这样简历会漂亮一些。”宋雨晨说 “嗯嗯对，我今天下午有个面试，但愿可以面成吧，我还找了我导师和师兄师姐帮忙内推，能去哪去哪。”万千壹说罢，就疲惫地趴在宿舍的桌子上，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万千壹找律所实习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来投出去的简历通通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她夜里失眠，白天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万千壹有个做律师的梦，她想通过做律师实现自己这么多年读法的价值，从差劲的本科一路走到现在的研究生，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在未来的职业中施展自己的拳脚。 但现实狠狠地给万千壹上了一课，学校和职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在学校里，在老师的教导下，一切都可以从零开始，老师不会介意辅导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但在职场中，只想要一个完成式的打工人，不需要让老板或者领导付出多余的心血教导的合格的牛马。 所以，万千壹之前没有律所实习经历，她现在找实习极其困难，很难遇到表示愿意教她各种技能的律师或者合伙人，都是行色匆匆着急赶路的人罢了，没有人愿意付出时间教一个新手技能，只会嫌弃新手什么都不会，可是如果不教，总会学得会，这永远是一个死循环，一个无解的命题。 在万千壹经历的面试里，只要她表示对这个团队所做的业务有一丝丝不了解，那么这场面试无疑就会没有结果。 万千壹觉得，她所生活的学校和她没经历过的陌生的职场，是全然割裂的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互不融通，她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与技能与职场的要求截然不同，她开始怀疑自己读书的价值，怀疑自己这么多年被老师耳提面命“学历越高越好”这句话的价值。 下午过后，又一次律所面试落败，律师给了她极为含糊的回答：“我们考虑考虑。”万千壹知道，这次面试又没戏了，她不禁跟宋雨晨和元贝贝吐槽（她的两个很好的舍友）。 “我一时不知道他们那个要求，是招个专家还是招个实习生。真是的，一个月就两三千，希望我做一个什么都懂的专家，我要是真那么厉害，我还实习干什么。”万千壹一边吃饭一边翻白眼。 宋雨晨哈哈哈一乐，“现在市场就是这样的，我还有实习经历呢，这几天找律所，那些律师还觉得我学历低，招了芜大的学生。”“啊，真的？”元贝贝瞪大眼睛，她是准备考公的，并不关心律所和法务。 “学历贬值了呗，没赶上好时代。”万千壹愤愤地戳着碗里的面，仿佛要把面碗戳出几个大窟窿才能让她泄愤。万千壹想，她不如戳烂这个世界算了。 “没有找到实习也不要紧，你说你这么着急出去自讨苦吃干什么，往后你的人生中不会再有这么自由的生活了，你还不在学校里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元贝贝揶揄道。 万千壹和宋雨晨同时叹了口气，“太快了太快了，都在催我们成长，我不懂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万千壹抱怨，宋雨晨在旁边哈哈一乐，万千壹其实很佩服宋雨晨，她的情绪从不外露，压力大从来都是自己扛着，万千壹不行，她的苦恼还是要跟好朋友诉说，她想听听朋友的建议，没准哪一次就豁然开朗。 不过，人和人的性格终归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她很高兴能跟雨辰和贝贝成为朋友。 “师妹，你想去深城吗？正好我在深城有个要好的朋友，她最近在招实习生，我把你的简历推给她了。”收到同门师姐微信的时候，万千壹正在操场上散步，夜晚的芜城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微风轻拂，操场上人头攒动，有的学生在跑步，有的学生在玩飞盘，有的学生在跳广场舞，也有校内老师的家属带着自家小孩子在操场上散步，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师姐我去，好的好的，谢谢师姐。”突然其来的好消息让万千壹心情骤然愉悦起来，峰回路转，跟师姐聊了两句，约好了面试的时间， 万千壹抬起头，她觉得今天的月光分外明亮。 深城啊，一线城市，年轻化，但节奏快得鲜明，用年轻人血汗铸就的繁荣城市，她其实一点都不期待，她没办法预知到在深城发生的一切，不过，唯一让她勉强可以接受的是，她师门的大部分人都在深城，而且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在深城。 林疆理，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小时候，林疆理家和她家是上下楼的关系，林疆理的妈妈和她的妈妈是初高中同学，关系要好极了。但后来，万千壹的妈妈大学毕业留在了莱城教书，林疆理的妈妈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城工作，当时，深城还是个小小的县城，虽然莱城也是个县城，但当时不知道听谁说，深城发展的潜力大得很，到处都是金子。这句话不假，谁能想到它后来会发展成特大的一线城市呢？ 在深城还是个小县城的岁月里，林妈妈和同乡的林爸爸在深城结识，两个人婚后生下林疆理，由于工作繁忙抽不开身带，就把林疆理送回了老家给他外公外婆带，外公外婆就住在万千壹家楼上。 万千壹性格活泼，是个小开心果，每天在小区里见到邻居总是会嘴巴甜甜地叫一声“叔叔好，阿姨好，爷爷好，奶奶好。”搞得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万家出了个礼貌又开朗的小姑娘。林疆理的外公外婆也很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又喜欢说话的小姑娘，把她当亲孙女一样，林疆理有什么，万千壹就有什么。 林疆理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跟万千壹在一个班里，两个人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一起上学放学。万千壹小时候不符合大家对女孩子的刻板印象;温柔、内敛、听话。 当然用万妈妈的话说：女孩子要什么刻板印象，她会爬树，会打人，会在小区里疯跑，反正大人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每次闯祸后被打，万千壹从来都是嘴上承认自己错了，之后就再犯。 林疆理有时候替她背锅，但万千壹不愿意，她总是向长辈们说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如果找不出原因，就说自己就想这么干。 万千壹不仅带着林疆理到处玩，还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孩子们都觉得她天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领导力，小区里的孩子都很信服她。于是，万千壹在大人那里既是有礼貌的小姑娘又是个会闯祸的小姑娘，哎呀，这小小的姑娘不得了。 万千壹更多时候带着林疆理玩，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她们俩上高中，林妈妈回来接林疆理去深城念高中，深城这几年发展迅速，国家重视，投了不少钱。所以，短短几年，深城就发展成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所有的机遇在深城这里全都具备。 林妈妈和林爸爸抓住风口，在深城做餐饮，夫妻俩的事业蒸蒸日上，逐步稳定，又给儿子办好了深城的户口，不出意外，林疆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一帆风顺。 林疆理走的那天，万千壹只是不舍得，但她和林疆理都已经16岁了，懂得了很多。林疆理临走的前几天，某个晚上，他把万千壹叫到楼下，跟万千壹说如果她不同意，他一定不会走，他会留下来陪她。 万千壹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是她，她一定选择去深城，那么好的城市，那么好的教育资源，而且林疆理学习成绩又那么好，为啥不去。她心里这么想，当然也这么说。 “一一，你！”林疆理脸通红，但他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略带期待地说：“一一，你就不挽留我吗？你难得舍得我走吗？” 万千壹眨眨眼睛：“不舍得，但深城诶，一线城市，你必须去，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去深城吧，到时候我考到深城跟你做伴。”林疆理内心雀跃，果然，一一不舍得他，他也不舍得他的一一，只不过，一一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林疆理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的万千壹小姑娘，大大咧咧，她的脑子里只装的下：我要好好学习，学习使我妈快乐以及今天要玩什么，要吃什么。 当然，也不是说林疆理对她不重要，父母顺应国家政策少生优生，因此，她和林疆理都是独生子女，她偶尔会感到孤单，林疆理是她很好的伙伴，这么多年，林疆理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可撼动。 林疆理跟林妈林爸启程去深城的那天，万妈万爸开车把一家三口送去机场，万千壹没去送，因为她在学校准备考试。林妈临走之前还跟万妈说等将来让万千壹去深城，那里一切都有她，她保准给万千壹安排好。万妈和万爸感激不尽，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后来，联系确实断了，林疆理去了深城开启新生活，深城果然和莱城不一样，教育方式和能接触到的事物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林疆理渐渐沉浸在这样的环境里，与深城融为一体；而万千壹，仍在莱城高中挣扎，她没空去想林疆理，她日复一日在莱城的教育体制里过着相同的生活，枯燥而乏味，痛苦且重压。 那时候，万千壹没有手机，她没有林疆理的联系方式，而林妈妈重新给林疆里的外公外婆买了一套更为高档小区的房子，万千壹家也在不久之后搬走了。再后来，大学没考好，留在了省内，大学的时候，偶尔遇见林疆理的外公外婆，后来，外公外婆去了深城养老。 总之，她跟林疆理再也没有联系过，再也没有见过面。 回忆中止，万千壹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宿舍，她手机里静静躺着林疆理的联系方式，这还是去年偶遇林疆理的外婆，才把林疆理的微信推给她的。两个人加上微信之后，不知怎么的，仿佛有隔阂，话语间透露着疏离感。两个人都在没话找话，而且，万千壹感觉到，林疆理似乎不太愿意跟她多讲话。 万千壹跟他说，她现在在芜城读研，他反应淡淡，说了句恭喜。万千壹问他，他说他也在读研，并且有出国的打算。两个人很快结束了这场对话，自此没再聊过天。 手机屏幕被万千壹关灭又重启，她很想跟林疆理说她要去深城的事情，但她胆怯了，这么多年不见，更何况，林疆理已经对她冷淡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对她言听计从。万千壹不禁想，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许多事情，物是人非。 第二天，万千壹就在线上完成了面试，师姐的朋友对她十分满意，说她性格蛮好，问她大概什么时间来深城实习，好让hr给她发入职邮件，准备入职材料。万千壹回答说是六月一号，实习的事情定好了，但另一件事让万千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万千壹虽然从上大学开始就已经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但在学校里，有宿舍有食堂，她只需要每个月花父母打过来的生活费就好，但深城的实习不一样，万千壹在深城没有房子。 最令万千壹心凉的是：深城高得惊人的房价，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她肯定是要租房的，她不想跟人合租，又想住得舒服一些，悲催的是深城的律所都集中在深城CBD，靠近那里的房子一间单间都要6000左右，而且房间面积小得可怜，有的甚至没有窗户。 万千壹想，她每天累死累活下班后，打开门一看，自己的人生不是完蛋就是完蛋。她的实习工资按天算，一天只有200块，一个月勉强四千，租房就没了，倒贴两千房租，深城的物价又那么贵，一顿饭就要花去三四十，天呐，她没找到实习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发现，天果然塌了。 作者絮叨：走剧情，前期rou不多，后期多一些，注重女主的成长。 第三章租房 从五月中旬开始，万千壹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刷租房软件上的信息，每看一次，她都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便宜的房子在城中村，听说深城的城中村不安全，她一个女孩子没准就会发生什么。 她虽然胆子大，但她终归是个女生，力气没有男生大，硬打打不过，城中村路况又比较糟糕，她跑也跑不顺。万千壹陷入焦虑，万妈妈说让她不用担心房租的事情，只是去几个月而已，就算一个月房租一万也能出得起。 但万千壹不那么想，她家是工薪阶层，在莱城属于小康家庭，有两套房子不假，但爸爸妈妈的工资虽然算多的，但那只是在莱城，莱城的消费比深城低很多，爸爸妈妈辛苦得养家，她不能花那么多钱去深城，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接鸽了师姐的朋友，但又觉得这样做不道德。 于是她硬着头皮不停地找，不停地跟中介、房东、二房东聊。这时，万千壹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正式独自生活，原来要面临这么多的困难： 要问房租、水电、网费，这些要在线上问好，她还不能随意就租一个，必须线下去看看房子的实际情况，避免被坑，普通家庭的小孩，不被允许出错，她必须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她有时候会在床上哭，哭自己没钱没本事，哭自己在深城没有房子，才会使自己如此折腾。 她把她的苦恼跟雨晨和贝贝说，贝贝和雨晨毕业后都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她们俩说就是为了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想在家人身边，她们自己想得很明白，这更动摇了万千壹的想法。 她想，她要到处去流浪是否正确，她真的能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吗？莱城是个海滨城市，四季分明，宜居，节奏慢，她出去旅游过，但没在哪个城市长居，她真想到处看看。 但家里的财力没办法让她全世界到处流浪，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走出去，总得出去看看的，总得过不一样的生活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现在，她有些不想去深城，四千的工资，六千甚至更高的房租，无法计算的生活成本和来往路费，这一切都快把她压垮了。 万妈妈和万爸爸一直跟她说一定要去深城，多少钱她们都支持她，万妈妈说：“你的实习工资四千正好顶了房租，剩下的就是我跟你爸给你出的生活费，相当于你还在学校学习啊，你本来就是个学生，不要操心钱。” 尽管爸妈不停地强调让她不愁钱，不愁钱，但她还是愁。她不知道她对金钱的这种缺失感从何而来，总之，她承认了她对金钱的焦虑，并且她暗下决心，去了深城后，她除了实习必须要想其它方法赚钱。 发呆间，她又想到了林疆理，她想，能不能找林疆理帮个忙，林家在深城扎根这么久，手里有几套房子应该是很轻易的，那租个房子给她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她又不是不付房租，如果是熟人的房子，她就不用去看了，也就不担心房东坑人。 去了直接落脚，这样，也就解决了。但，林疆理对她的态度，她不敢再去找她，算了吧，她让妈妈去找李阿姨，林疆理的妈妈。 万千壹跟林疆理不再来往，但两位妈妈的友谊还在持续，两个人经常在微信聊天，聊天聊地的，但更多的是聊两个孩子，在林妈妈去深城打拼的那几年，多亏了万妈万爸照顾林疆理的外公外婆。 所以，万千壹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万妈就给林妈妈发了消息，万千壹本来就没抱希望，但不一会儿，妈妈给她回了电话，林妈妈让万千壹去找林疆理，林疆理给她看房子，房租让林疆理给出，万千壹什么都不用发愁。 万千壹这几天积郁在胸中的酸涩和苦楚缓解了不少，但她又觉得，对不起林疆理和林妈妈，这么多年不联系，一联系就麻烦人家，着实不好意思。 不会儿，林疆理的消息就发过来了，“一一，你实习的律所在哪个区哪个位置？”万千壹发了一个地图定位，“在这里”“好的”，紧接着，林疆理就没再回她，万千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许是久别重逢，或许是林疆理叫了她一一，或许是她并不信任林疆理，但她希望她住的地方能有个着落。 只要能有个着落，她一定按照六七千的房租给他，当然，林疆理应该不缺那份钱。 “一一，我有个房子正好在律所附近，空着，旁边有地铁和公交，怎么样？”林疆理回复了她。 万千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当然可以，真的谢谢了，一个月多少钱？” “不需要给。” “不可以，这样我就不住了，本来就麻烦了你。”万千壹态度十分坚定。 林疆理在手机那头轻轻叹气，怎么这么不见，一一就改了性子，就不能和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那你给一千意思意思。” “不，六千，我知道这可能比市场价低得很多，希望你不要嫌弃。” “好吧，那就六千。” “咱俩签个合同吧。” “不用，你自己算好时间给我就行” 万千壹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好的”，两个人互道晚安后，万千壹进入了梦乡。 第四章独白 深城的夜晚确不太平静。 林疆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很激动。他的一一，终于要来深城了，她来的时候，他要去接她。 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了，一一的那双大眼睛应该依旧没变，扑闪扑闪的，总是闪着狡黠的光芒。 他不禁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一起上学、放学，周末在莱城的大街小巷乱窜，夏天去海边游泳，挖沙，也吵架，也打架，那十几年，万千壹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喜怒哀乐。往事走马灯一般，他不由得轻笑。 他来到深城后，被大城市的各种新奇事物缭花了眼睛，国际化大都市的方方面面都让人充满了探索欲，他上了国际高中，一年光学费就有几十万，更别说杂七杂八的其它费用，但他猛然惊觉父母出这笔钱出得毫无压力，他跟着外公外婆过惯了节俭日子，一时之间竟不太适应。 当然，这并不是说外公外婆对他不好，他们在莱城的生活也相对富足，只不过老一辈人的节俭是刻在骨子的。 现在，他来到了深城，他的父母在深城已经打拼下了好几套房子，并且在拆迁中获得了更多的房子和几笔不菲的拆迁款，光是房子，都已经足够他不工作收租养活自己了。 而爸妈的公司，不能说在深城数一数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赶上时代红利的父母事业已经稳固，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成了富二代。 莱城的相对封闭和落后并没有使他成为一个怯怯懦懦的人，在学校，他如鱼得水，名列前茅，擅长运动和乐器，再加上他性格开朗，一时之间，他收获了许多好朋友也收到了许多女生的爱慕。 他承认，那些女生都是既漂亮又优秀的，但他总是忘不了万千壹，一一，占据了他人生16年的一一，到底什么时候来找他？16岁的林疆理带着这样的问题在深城度过了7年的岁月。 他思念万千壹，高中那三年，他理解万千壹不找他，因为莱城严酷的教育方式，她一定焦头烂额。他不能让万千壹分心，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游学，出国，开阔眼界。 他真想跟一一分享他在深城和国外的一切，只是，一一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他生气，说什么舍不得，其实都是骗他的。 令他更郁结的是，他连万千壹高考考砸留在省内读大学这件事还是从他妈妈那里听说的，他妈妈和万妈妈倒是维持着稳定的联系。 他妈妈惋惜万千壹的失利，并且跟万妈妈表示，万千壹本科不好没关系，来深城，她给她安排，万妈妈表达了感谢，但说万千壹有自己的想法，就让女儿自己去走自己的道路吧。 林疆理郁闷，他只知道万千壹学法，其他的一无所知，一一曾经跟他无话不说，他甚至都默认他占据一一的全部，包括一一的秘密，他跟一一之间没有秘密。 那时，他收到了B大天文系本硕博的录通知书，他的未来不用操心了，林妈林爸知道儿子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并不强求，只让儿子选择自己热爱的专业，当个快乐的人就好。 宇宙，星空，行星，这些浪漫而神秘的事物在林疆理眼前尽数展开，他如饥似渴地研究，孜孜不倦。但他在学习之余，几乎无法控制想去找万千壹的冲动，可是，他连万千壹的学校都不知道，林妈妈问万妈妈，万妈妈说万千壹不让说出去。 林疆理生着万千壹的闷气，一一不是说要来深城找他吗？再后来，他又听妈妈说，万千壹考上了研究生，还是全国最顶尖的法学院校之一，林疆理失望了，因为深城的几所大学虽然在全国乃至国际上排名靠前，但都是以理工科闻名，顶尖的法学院校，不在深城。 林疆理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他感觉被万千壹抛弃了，不，他在心里呐喊，并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一一不来深城工作，他就跑到一一工作的地方。 哦不不不，在她读书的时候就要追到她，既然要长相厮守，他就要追着万千壹，不论天涯海角。父母给他积攒下的财富，足够他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恣意生活，他从来都不担心生存问题，如果还有什么未解的心结，那便是万千壹从未说喜欢他。 他和万千壹有了微信的联系方式，他真后悔当时故作高冷，一一都不敢跟他说话。 现在，他躺在床上，再一次兴奋地睡不着觉，一一要来深城了，她要来了，她主动地来到了他在的地方，他就知道一一没有忘记他。 给一一找的房子其实是他自己的，但他就是要说是他朋友的，他就是要一一欠他，最好欠一辈子都还不清才好。 对了，他明天要问问一一什么时候来，是飞机还是高铁，哪个高铁站，什么时候到，他要去接她。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从一一到达深城的那刻开始，他就要全方位无死角的占据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强势入侵”，没错，他已经从男孩长成一个男人了，在感情面前不能卑微和怯弱，他想做万千壹的依靠和后盾，他想让万千壹爱他。 第五章躲避 芜城的夏天燥热非常，就如同万千壹的内心，她焦灼，每天都在想自己要准备什么，去律所要穿正装吧？对，她得买几件衬衫。 律所里的人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为难她，虽然她已经跟她的带教律师线上见过面，看起来是一位温柔的律师，但她不敢保证工作里是什么样子的。 对了，工作，她什么也不会，从来没做过非诉的业务，她会不会给团队拖后腿，让律师们为她的错误买单。 她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她甚至开始祈祷有另一位关系更硬的关系户能够取代她，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了。 怎么她会这样呢，这么矛盾，没找到实习时担心自己没有实习经历而找不到工作，找到实习时却又想找尽各种理由不去，唉，也许大家都是这样的： 对未知的生活，对陌生的城市，充满恐惧。 她跟雨辰说了自己的想法，雨辰只是略带调侃地说：“怎么可能啊？关系户只会让你们俩并存，一个月四千的实习生还养不起啊？” 这天，万千壹为了静下心到图书馆学习，马上要结课了，她有结课论文要写，一篇学术论文，需要从选题开始，查找资料，预估找到的文献数量能否支撑自己的论点以及写完两万字的文章，再就是写大纲和进行文献综述明确思路。由此可知，写论文也不啥好活...... 她试图让自己从对深城的焦虑中脱离出来，正当万千壹准备看英文文献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的心脏立刻“砰砰”地跳了起来，会不会是律所通知她不用去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林疆理的消息，（喜忧参半）“一一，买好票了吗？哪一天的，高铁还是飞机？” 林疆理的消息才迫使万千壹不得不考虑起买票的事儿，飞机票太贵，而且临近出发的日子越贵，简直是在抢钱，肯定是买高铁票了。 她跟带教律师定下的日子是六月二号，是个周一，那她就周六过去吧，收拾收拾准备上班，反正已经不剩下几天了，还是赶紧赚钱吧，缺一天就少赚二百。 万千壹买好了票，把订单截图发给了林疆理，“好，我去接你一一。”万千壹本来想拒绝林疆理的好意，但她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更何况她住的房子还是林疆理找的，带她去无可厚非。 于是，她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好的”。林疆理看到那张表情包，心里别提多熨帖了，快了，他的一一马上要来到他身边了。 林疆理呆呆地望着他透明的手机壳，那里，他放着一张万千壹小学时拍的证件照，水莹莹的眼睛，清澈明亮，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一脸严肃地望着镜头。 万千壹从小就不喜欢拍照，或者说对着镜头就笑不出来，但因为有她那双眼睛，双眼皮，又大又亮，所以很上镜。 林疆理想起来，拍这张证件照时，他就在万千壹后面一个，万千壹拍完后摄影师感叹道：“这张拍得真不错！”一一的眼睛，总能让人新生欢喜。 “又在看你小青梅的照片？”调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疆理转过头，冲着来人笑了笑，“要我说，哪有你那么能忍的，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姜嗣正揶揄道。林疆理摩挲着那张相片，“不急于这一时，人都来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姜嗣正笑而不语，他是知道林疆理对他这位小青梅的感情，生了小青梅七八年的闷气。 其实姜嗣正不太理解林疆理，在他的认知里，喜欢谁就一定要行动，而不是像林疆理那样，无动于衷十几年，每天都在自我攻略。 但姜嗣正转念又想，没准林疆理是为了不给这位小青梅添麻烦呢？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其他人在想什么，当然，那都是别人的生活，与自己无关。 作者絮叨：缘更的原因是因为梯子会时不时被封 第六章重逢 周六，万千壹来着行李箱，来到芜城站，在候车室里等车，林疆理给她发消息说马上等离芜城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发个消息给他，他开车过去。 万千壹心里对这位小时候的玩伴很是感激，她突然觉得，人和人的感情真是神奇，她跟林疆理尽管十几年不见面，平时线上也不联系，他还能尽心尽力地帮助她，她的心里不免升起阵阵暖流。 列车缓缓驶进站，万千壹看着站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生都在奔波的人们，不知道自己还会奔往哪一站。 列车还有一个小时到深城，万千壹给林疆理发了消息，林疆理给万千壹发个一个方向盘的图片，说自己正在开车。 万千壹想了想，回复了一个“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我在车站多等一会儿没事的。”“好”。 万千壹不再继续回复，只是靠在座位的窗户上，看着窗外的风光，风景甚好。 但万千壹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刚才的对话仿佛回到了她和林疆理小时候，那时候，林疆理对她说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她闯祸他求情，童年的一幕幕在万千壹的眼前快速闪过，她升起了一丝惆怅。 童年多好啊，每天都只想着上学，考试，过年过节唯一难受的事儿是长辈们问她考多少分，她只觉平时这些慈爱的长辈面目可憎。 长大有什么好，不仅考虑学习，还要考虑工作，一天12个小时的都在做牛做马，恰巧又碰到经济下行，她们这一代倒霉得不是一星半点。 童年多好，她可以去乡下的外公外婆那里度过一个惬意的暑假。 她可以自由地在果树地里穿梭，地里种的菜被外公剪下来，再经由外婆的巧手变成可口的饭菜；郁郁葱葱的果树和专门用来浇地的沟渠，承载了她人生十几年愉快的假期。 长大有什么好，她只能偶尔回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早已满头银发，上了岁数的老人再也不能在果树地里劳作，只简单地在院里种一些水果、蔬菜，她感受到了时间流逝，可她无能为力。 算了，让童年留在她记忆的最深处吧，当她成年后不如意时，还能想起童年聊以自愈。 她又再次想到了林疆理，他还在莱城的时候，经常跟她去乡下外公外婆家小住。 唉，也不知道林疆理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她依稀记得林疆理小的时候长得很好看，大人们都夸他是个小帅哥，白白净净的，时不时林疆理还会收到小姑娘们的情书。 列车行驶速度放缓，广播里开始播报列车即将进入深城站，万千壹回过神，取了行李后下车。 深城的天气比芜城更加闷热，汹涌的人群依旧忙碌地赶车，每个地方都没什么差别，离开，归来，反复发生。 万千壹拉着行李箱的手开始渗汗，她感到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林疆理刚才给她发了个微信，那是一张出站口的照片，他在那里等她。 天呐！我都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找李阿姨和林疆理帮忙？这么多年没见了，跟人家说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她在心里质问着自己。 她就应该自己租房子自己来，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她突然不想见曾经的熟人了，好想逃。 她硬着头皮，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所幸，深城站是个大站，到出站口要走一段时间，她走得很慢，一直在思考该以什么样的面貌见林疆理，首先应该微笑吧，跟他寒暄，再问他近况？应该是这样吧。她一边想一边向出站口挪过去。 林疆理站在出站口的位置上，紧张地看着每一个从闸机出来的人，这么多年，一一没有变样，自从加了她的微信，万千壹发过几次照片，他甚至把万千壹的照片洗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 随着人流涌出，林疆理终于看到了万千壹的身影，“一一！”林疆理兴奋地冲着低着头的万千壹挥手呼喊。 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万千壹猛然抬起头，她远远地望见一个男生向她挥手，完了，要怎么回复，笑容和话语先大脑而出，她笑着举手挥了回去，“理理！”万千壹在心里默默哭泣，这该死的e人属性！ 万千壹越过人群小跑到林疆理身边，林疆理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林疆理说他的车在地下停车场，于是，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按下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 万千壹感觉到一股股细细的暖流不停地涌向心口，她永远会为了人和人之间的友谊而感动，哪怕她和林疆理已有九年没有见面，但在这一刻，她感觉她们还像小时候那么亲密。 她有过许多这样的瞬间，不论男女，童年的朋友，上学时的朋友，就算天各一方，长时间不曾见面，但只要想到彼此，无论是电话，还是抽时间聚在一起，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她享受着和朋友之间的感情。 现在，就像她和林疆理，在没和他正式碰面之前，她做过无数次假设，但现下，这些无意义的假设通通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友谊的抚慰。 万千壹悄悄地观察着林疆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比15岁的时候身量要更挺拔了一些。 五官长开后，鼻梁显得更加立体，眼睛也更深邃了一些，但笑起来清清爽爽，万千壹想，他大概是比较喜欢运动，夏天的短衣短裤，使他的胳膊和小腿裸露在外，肌肉线条分明。 万千壹对看到的男色表示九分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林疆理黑了一些，要知道，他小时候除了帅气，更扎眼的是他的白皮肤，长辈们形容他是个白娃娃，有福气。 万千壹不是很白，所以她一直羡慕林疆理的肤色。 不过，也没事，黑了一些的林疆理身上男子汉气质突出了些，万千壹感叹，果然，好看的人是用来造福芸芸众生的。 林疆理注意到万千壹的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他感觉耳朵发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耳朵已经悄悄开始发红了，也不知道一一对他的这副皮囊作何评价，是不是还满意他的长相和气质。 他都不敢回看万千壹的眼睛，生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不满意。 但他鼓起勇气瞄向了万千壹，那双他记忆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添了些坚毅和忧郁，让她看起来更迷人了。 “车在这儿，你先上车吧，我把行李放后备箱。”万千壹没有跟他客气，打开车后座的门，坐在了驾驶座位的后面。 万爸爸告诉她，坐车一定要坐在驾驶员后面，这样是最安全的，出了什么危险，驾驶员会下意识让副驾驶面对强烈的冲击，因为人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要保护的是自己。 所以，她不能理解，偶像剧的女主和女二争夺男主的副驾驶座位，难道是为了死的更快吗？两个人才能做亡命鸳鸯，但三个人？总得活一个吧？还是命重要。 第七章安顿 车开出了深城站的地下停车场，从深城站到主城区要开半个小时左右的车，万千壹靠在车窗上观察着这座城市，深城河流多，所以桥多，那些大桥修得气势恢宏，两岸的高楼拔地而起，河上行驶着一辆接一辆的运输船，到处喧闹不止。 这座城市，用工人阶级的心脏铸成，昼夜不息地跳动。 林疆理从后视镜里看到万千壹望向窗外发呆，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开车，一一想跟他说话的时候自然会说。 “理理，这么久没见，我就知道你在哪个大学读书，但你学啥专业啊？”万千壹突然抛出了一个的问题。 林疆理啰啰嗦嗦地回答：“天文系，我是本硕博连读，本科期间已经出了一次国，再就是博士期间要出国，但目前还没确定去哪个国家。”林疆理一口气把自己的学习情况告诉了万千壹。 他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优势，他急于在万千壹这里得到越来越多的好感，但说完又有些害怕万千壹嫌他话多。 但万千壹没有任何嫌弃他的意思，继续跟他聊天。 “羡慕了，可以本硕博连读，博士读回来还能进高校，不愁找工作了。”万千壹挪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位置，方便更好地跟林疆理聊天。 “其实天文系不好找工作的，进高校科研压力也大，学了这个专业之后基本上要么是图书馆要么是实验室，现在读硕士天天‘加班’”。 “但还是不错啊，起码能读到博士，还能支持你出国看看，虽然现在的大家都一样烂，但你已经很不错了”万千壹托腮称赞。 “你不是也挺好，我听我妈说你在最顶尖的芜大读法律？还挺好的，我家公司的法务待遇真不错。” “我的职业规划是当律师，而且我们学校的辐射范围在深城，我先来深城实习看看踩不踩雷。” “律师也不错啊，匡扶正义，维护权利，而且赚得也多”林疆理把自己这个门外汉对法律职业的理解说了出来。 万千壹一噎，“理理，你果然对法学有误解，你知道我实习一个月多少钱不？” “多少？” “一天200，一个月满勤四千。” “四千！？房租钱别给了，这工资也太少了。” “该给还是要给的，我会想办法的。” 林疆理沉默了一下，也罢，他收钱，就当替一一攒钱了。 “但还好，你还记得吗？我上初中的时候数学和物理就很烂，那时候你给我补课，不是还差点被我气得晕过去。我上高中后，学的理科，结果越学越差，我那时候唯一的认知就是学理好就业。” 林疆理听着，他记得上初中时，一一的数学和物理其实不算特别差，但也没说特别好，万妈妈是数学老师，那时候为一一的成绩经常唉声叹气。 可以说，一一初中的理科成绩是靠着万妈妈和他在背后的努力勉强支撑着，他来深城后，就再也没有打扰她，他以为，一一会开窍，结果就听到了一一高考失利的消息。 万千壹看林疆理并没有说话，就接着说：“可我读了三年高中，哭了三年，实在太痛苦了，后来报志愿时，我拒绝学理科和工科，我妈妈就遵从我的意见给我选了法学。之后研究生就考上了芜法大。你知道吗理理，虽然现在文科的就业越来越崩，我也会焦虑，甚至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但我却不后悔，我已经选择了这个专业，我已经拼尽全力让自己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很满意我自己，剩下的时间，我打算尽情折腾，乱七八糟地感受了。” 林疆理内心震撼了些许，他发现，万千壹不同于从前的她，她比从前更会思考也更加成熟，他有一瞬间的慌张，担心自己与她的对话会显出他的浅薄与无知。 “你变了好多一一，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了。你就尽情地闯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剩下的我来给你兜底，这句话林疆理没有说出来，妈妈跟他说过，说得再漂亮，也不如行动来得直接。 “那当然，我爸总担心我撞南墙，老是劝我考公务员，说什么稳定，但我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人总得撞南墙才知道回头的。” “你可以的，诶，有空专门给你讲讲天文，你知道天文还要学量子力学、广义相当论、高数、物理等等吧，还需要学代码吗？都是你最不愿意学的。 ” “等等等等，别说了，我头痛了....”万千壹双手抱头，假装自己头晕。 “我一听到这些跟理科有关系的课程就ptsd，理理，真有你的，不仅读了，还能本硕博连读，你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万千一吐吐舌头，开玩笑道。 “这个，我在研究中......” “哈哈哈哈”，万千壹和林疆理相视一笑，气氛明快了许多，话匣子被打开，两个人聊了很多彼此的专业和日常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像小时候那般无话不说的时光。就这样，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车开到了万千壹即将入住的小区，她愣住了，她知道林疆理有钱，给她找的地方不会差，但这也太不差。 但这也也太夸张了，因为，顺着这个小区的大门向北走一个红绿灯，就能看见她上班的那栋大厦，整个深城的中心就在这里，万千壹目瞪口呆中....。 她几度欲张口谈租金，她后悔了，早知道林疆理这么有钱，她为什么不占便宜，她在心里默默哭泣，路走窄了，她在车上装啥装啊。 林疆理把车开到楼下，开口道：“我爸妈之前在这里买了人家的一间平房，当时深城这里还没规划，后来就拆迁了。” 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后，接着说：“本来不想让你住这儿，每栋都盖了三十多层，很挤，但你在后面那栋大厦里上班，这样你上班下班走几分钟就到了，休息时间就有了。” 万千壹当着林疆理的面儿倒抽一口冷气，“已经很好了，节约我的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理理你还和从前那么好！” 林疆理不好意思地抓抓他的头发，嘿嘿一笑，万千壹觉得他有点憨又有点可爱，有些小时候的样子了。 “上楼上楼。”林疆理带着万千壹进了电梯，房子在19层，房子三室一厅，是这个小区最大的户型，没什么特别的，跟她在莱城见过的房子一般无二，林疆理家也只是简单地装修了一下，看起来并不在这里常住。 “一一，你就在这里住下，今天收拾完早点休息，可以出去逛逛，我明天来接你去我家吃饭。”“好的，明天见。” 万千壹把林疆理送出门，就开始着手收拾床铺。这间房子，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有一个大阳台，今天阳光明媚，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直直地照了进来，本来，光会让人舒服，但万千壹的心却如坠冰窟。 林疆理走之前把午饭外卖给万千壹点好了，她百般推辞但敌不过他的盛情。 他点了很多，外卖小哥送过来的是很沉的一个袋子，她收拾完房间，打开外卖坐在沙发静静地出神。 怔怔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毫无反应。蓦然，她感觉到眼角的泪水滑过，滴落在她的手上，为什么会哭？是因为林疆理的细心吗？ 万千壹很清楚地知道，林疆理的帮助只会让她心生温暖，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多么美好！ 第八章为何哭泣 那为什么会哭？她起身，走到阳台，向下望去，窗外的马路并不开阔，单行道，窄窄的一条。她观察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在心里问自己：你哭，是因为，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完全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了吗？ 也许是的，有些人一出生就可以住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不需要为房子、房租、房价担心，也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小心翼翼地苟活。她们只需要享受现在的生活，她们或许只有求职的痛苦，或者说她们连这份痛苦都不用经历。 这一刻，万千壹无比羡慕嫉妒她这个发小，林疆理命真好啊，生来就拥有这些东西，市中心的房子可以说不住就不住，可以不用考虑生存。她焦虑了那么久房子的事情，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她毫不怀疑，就算了林疆理去了其它城市发展，他们家也会毫不犹豫给他在那座城市买上几套房子，让他无后顾之忧。 就连今天的这顿外卖，她刚才打开手机搜了搜这家店，这家店的一道菜的价格都会让她犹豫好久是否要下单，哦不，她永远不会点开这种店，这不在她的消费范围之内。 她连点个20块钱的盖饭都要思考好久。“真是命好。”万千壹对着窗外低喃，不知道是感叹她的发小，还是楼对面住着的人，随即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没吃完这顿午饭，把剩下的食物放进了冰箱，这足够她好几天不需要花钱买饭吃了，可以省几顿饭钱。 是的，当她自己真正独立时，她才发现，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在脑子里不停地计算如何省钱。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赶路实在太累了，她闭上了眼睛，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万千壹决定出去逛逛。 五点钟，快要到傍晚了，太阳却依旧毒辣，深城炎热的夏季，几分钟之内就可以使人湿透一件衣服。 她出了小区门，才看见这个小区的是金港花园，而她要上班的那栋宏伟的大厦，叫金港壹号中心，在这个小区和这栋楼中间的那座酒店，大门就已经可以窥见里面有多么的富丽堂皇，酒店叫金港国际酒店。 来来往往的车辆，保安恭敬地指挥着他们进入地下停车场，她依稀辨认出了一些她在短视频里见到过的豪车。 万千壹震惊于深城市中心的壮观和纸醉金迷，再次红了眼眶，二十几年，尽管她将自己蜷缩在龟壳里，尽管她每次刷手机时可以看到一线城市的繁荣，尽管她再不愿意面对，她不得不难受于阶级差异和阶级固化。 万千壹打开手机搜寻着附近的商超，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买点食材，她从今天开始要学着做饭了，深城的外卖贵得惊人，这样吃下去会把她吃穷的。 在深城的第一晚，万千壹躺在床上，她能听到街上的车喇叭声，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关门声和邻居的交谈声，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在空房子里睡觉，她有些害怕，虽然大门和房间门她都反锁了，但在黑暗中，一点点声音都能让她惊醒。 她想起了在学校的日子，每天准时起床，去教室，自习或上课，去健身房或者培养其它的爱好，每个月爸妈给她打一两千的生活费，她和朋友们经常去寻觅美食，做出一番品鉴。 她想念在家的日子，在爸爸妈妈身边，爸爸她每次回家时去机场接她，车上总是放着许多她平时在学校不舍得买的水果，放着她最喜欢吃的鸡腿，妈妈会在家里做好她回家之前就念叨的饭菜。 等到她回到家，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边聊天边吃饭。聊着聊着，她跟爸爸因为观点不合就会开始斗嘴，妈妈会在一旁调停。 每天起床，妈妈都会问她想吃什么，之后就去市场给她置办各种食材，爸爸在外面会时不时捎回来许多零食和水果，她在爸爸妈妈身边，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怕做错事，不怕说错话，她有爸爸妈妈做依靠。 深城的夜晚，蝉鸣得刺耳，这是在深城，孤身一人，她就这样想着和爸爸妈妈有关的事情，陷入了沉睡。 第九章林家：阶级差异 周日，林疆理九点多来小区接她，万千壹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勾勒出她的腰身，她本来就是梨形身材，这种身材穿裙子最适合不过。 长长的卷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端庄大方。 万千壹不太会化妆，就略微上了底妆，涂了一点点口红，以表示她对今天饭局的重视。 金港小区离林疆理的家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还要上高架，一路上，可能因为万千壹的健谈的性格，也可能因为她们俩多年的情份，总归没有冷场。 林疆理说他妈妈和外公外婆很想念万千壹，尤其是外婆，在家里亲自下厨给万千壹做她喜欢吃的菜。 万千壹期待着跟许久未见的长辈见面，但她不知道，在林家这短暂的一天，给她带来了心理上极大的冲击。 当她站在林疆理家的门口时，简直不能相信她的发小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了，该怎么形容这种震撼，以万千壹这种普通人的想象水平，只能想到林疆理家一定是住别墅的，但她没想到，这已经不是别墅了，这简直是一个“庄园”！是她做梦暴富都想不到的，她觉得她做梦做得磕碜。 就在刚才，车子驶进“庄园”的内部路，无法估量的占地面积，精心修剪的草坪，栽种着她勉强能辨认出的一些树种，清澈而波光粼粼的泳池。 万千壹说不出话来了，她想不出形容词，她将面前的景色尽收眼底，心里冒出丝丝酸涩，她突然想跑，跑回去，跑回莱城。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跟她说话的林疆理。她发现，她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那种从小搭建起来的感情，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只是短暂地跟她处在同一阶级，只是短暂地阶级下沉。 之后，他就毫无留恋地回到他的生活里，她和他，泾渭分明。 她们迈上白色的台阶，进了家门，林妈妈和外公外婆热情地迎了上来，她给了林妈妈和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林妈妈和外婆一个劲儿地向她表达思念之情。 “哎呀，一一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是啊妈，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了。” “一一啊，外婆和外公可想你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 “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小鸡炖蘑菇，小时候就喜欢吃，现在还喜欢吧？不减肥吧？” 万千壹有点招架不住这些关切的话语，但她的嘴巴先她一步做出反应。 “我也想外公外婆和阿姨，但上大学太忙了，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儿。” “喜欢吃，我最喜欢吃外婆做的饭了，想了好久！” “我不减肥，我爸妈她们都希望我吃得多，精力足，还有劲儿，阿姨，外公外婆我今天一定多吃，都吃光。” 林疆理被“排挤”在外，但他并没有不快，他喜欢看到万千壹跟外公外婆和妈妈融洽的相处，就好像，她们是写在户口本上的一家人。 一整个席间，万千壹与林妈妈和外公外婆聊得热火朝天，主要是她们问，万千壹答，她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悟，关心李阿姨和外公外婆的身体，她也跟林疆理天南地北地聊着。 这顿饭抚平了她内心因为阶级差距而产生的褶皱。 吃过饭，万千壹觉得自己的肚子快要炸开了，林妈妈和外婆一个劲儿地她夹菜，她本来就是一个见到美食就不能控制的人，恰巧碰到了从小就喜欢看小孩子吃得多的长辈，于是她们一拍即合，成功让万千壹吃出了小肚子。 之后，她又在外公外婆慈爱的目光里吃着他们买的水果，那些水果有些她只听说过，“价值连城”，她这次得过个嘴瘾。本来就十分饱了，现在十二分了。 林妈妈就让林疆理带着她在家里逛逛，饭后消食的散步都不需要出去，在家里就解决了。 林妈妈在万千壹看不到的地方对林疆理使了无数个眼色，她想给儿子和万千壹创造独处的机会。 “一一，我带你去逛逛。” “好！”万千壹有一个放松的爱好，喜欢到处看看房子，只不过，她看的都是普通的住宅，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庄园。 她越参观，刚才被林妈妈她们的热情压下去的酸涩，就冒得越厉害。 “这有几个房间啊？” “好像有十几间吧？我忘了。” “那这房子大概多大？” “不知道到不到两千。” “挺大的。” 她问着，林疆理答着，她的发小根本就没在乎过家里的具体情况，也对，这“庄园”对他来说无非是一间唾手可得的普通房子，他拥有数不清的房子，他才不在乎。 房子内部装修给她的观感极好，搭配得宜的家具和配色，让房子看起来奢侈而不庸俗，而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些设计上的小巧思，林疆理说，这房子是他妈妈找的设计师，改了好几套方案才装修好的。 “一一，要看看我的房间吗？” “好啊。” 林疆理打开门，宽敞明亮的房间霎时在她的眼前展开，透过落地窗，也可以说是带着落地窗的落地门，就可以看到开阔的草坪和远处茂密的树林，以及更远处的邻居家的白色屋顶。 从这里看去，那白色屋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都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对于林家来说，是远邻。 房间整整齐齐，摆放着林疆理学习天文的模型，有一些是他自己做的，有一些是买的。他的房间，有单独的书房，浴室，洗手间和卧室，万千壹有种套娃的感觉。 “你这房间也太干净了，真的，我肯定做不到，我是会把房间弄乱的。”万千壹夸奖道。 但她心里暗暗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房间整洁没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啊，她这个发小不会吧？ “是乱的，只是我家每天有人打扫，我自己也会打扫一下。” “哦，这样啊。”早该想到...... 第十章林家：嫉妒与释怀 万千壹打开了落地门，走了出去，有微风拂过，空气里散发着青草的气息，远处的树林随风而动，像发出一声声叹息。 有冰凉的液体滴到她的手背上，她哭了，林疆理本来就在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哭了，顿时手忙脚乱。 他立马去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他想替她擦干眼泪，但他又受制于男女大防，担心一一对他轻浮的举动反感。 他最终选择把纸巾递给了万千壹。 “谢谢。” “一一，为什么哭？” 还能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万千壹在心里咆哮，天知道她多么嫉妒林疆理，她真想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对他大喊大叫：“凭什么是你得到一切，为什么这种生活不属于我！！！你哪点比我好？” 她又想起她还在学校时，跟宋雨晨的闲聊。 “你这个发小绝对喜欢你。”雨晨斩钉截铁。 “啊？我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你别乱说。” “不喜欢你，给你找房子，不喜欢你给你免租金，不喜欢你问你什么时候去深城？不喜欢你要开车去车站接你？” “我俩是发小啊，多少年的感情了。而且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信，我也有男发小，他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你这发小有钱长得帅，你天天呼天喊地要找个帅哥，身边有这么好的资源，把握住吧。” “兔子不吃窝边草。” “可他是个帅哥......” “也是，但他要是有女朋友，我可不想当小三，破坏别人的感情。” “应该是没有，毕竟男的吧......没什么边界感，确实不可信，所以我说你只看脸是对的。” “晨晨，你说帅哥到底在哪里，我只想躺在帅哥宽阔的胸膛里沉醉，好想当唐明皇啊。” “乐，你以为我不想啊，帅哥本来就可遇不可求，器大活好的帅哥就更稀少了，男的，质量太差了......还是玩具好。” 万千壹回过神来，她泪眼朦胧地盯着林疆理，身材包裹在衣服之下，看不出什么，但无论是脸还是身高还是学识还是家境都是极好，等等，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持久吗？ 算了，当务之急是装一下可怜。 于是，林疆理就看到这样一幕，万千壹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晶莹的水光，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他，柔软的女体入怀，他瞬间僵直了身体，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 万千壹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和无措，悄悄勾起了嘴角，从这几天她对林疆理的观察以及现在的举动来看，她这个发小确实是单身。他的胸膛确实宽阔，安全感十足。 “理理，我就是觉得，我在深城还有你，阿姨和外公外婆，我突然就觉得不孤单了，不是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谢谢你，让我再次对深城充满了勇气。” 林疆理感动不已。他终于将双手虚虚地放在她的背上。 “一一，我们十几年前就是一家人，以后也一直会是的。” 万千壹被“家人”这个词一样子震醒了，她刚刚在干什么，家人啊，她怎么能生出嫉妒和欲望。她从林疆理的怀里撤出来，温香软玉离开了自己的怀抱，林疆理心里空落落的。 “理理，我困了，我想睡觉。” 林疆理立刻联系了林妈妈，林妈妈带着她去了客房午睡。 她记得，午睡过后，外公外婆带着她去了菜园子，给她摘了很多水果蔬菜，林妈妈给她塞了许多东西，让她带回去，她要走的时候，外婆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有空就来。 最后，林疆理把她送回去，那些东西装满了后备箱，还是林疆理帮她搬上了楼。 她在归拢那些东西时，按照林妈妈教给她的归类方法，哪些需要放冰箱，哪些常温保存。 她看着那些被她放在各处的东西，她想，人和物品一样，生来就有一个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用处。 这两天，从金港小区到林疆理家，这二十几年，从莱城到照城到芜城到深城，阶级差异在她面前缓缓展开画卷，面对悬殊的差距，她无能为力，但她已经竭尽所能了。 她可以生出嫉妒的心理，但她决不能任由这种情绪占据她的脑海，每个人都有价值。 像她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像林疆理的父母腰缠万贯，但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从穷得吃不上饭的农村读书读成大学生，进了体制内，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还能在莱城拥有两套房子，买一辆十几万的车。 能养活她这个女儿一路读到研究生，还能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养老，让她们老有所依，让她幼有所养，她们还跟她说将来在她工作的地方买房子，给她付首付还贷款，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 林疆理的爸爸妈妈是好父母，她的爸妈亦是。 至于她自己，也许未来不一定大富大贵，也许未来要饱受折磨，毕竟普通人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经受各种各样的磨难，但她会一直向前看，小鱼小鱼向前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祝你，也祝我。 周天，深城的第二个晚上，她睡得香极了，纵使周一要去律所报道，但林家之行，冲淡了她的不安。 第十一章入职 周一，万千壹起了个大早，开始精心地收拾自己。她刷了一些帖子，实习律师的日常穿搭一定要白衬衫配着黑裙子或者黑裤子，再搭配一双黑色的皮鞋，在有些律所类的节目里，律师都穿得很精致。 但她和雨晨聊天时，雨晨跟她说，律师的精致是看场合的，不见客户时大多数穿得随意。 所以，她打算先打扮得正式一些，观察律师们在平时的工作里都怎么打扮，她其实不愿意穿得“班味”，她依旧是个学生，内心仍然以舒适为先。 万千壹收拾好，就背着电脑出门了。林疆理没有骗她，从金港花园的正门出去，顺着人行道一路向北走，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金港大厦楼下。 周一，车来车往，金港大厦门前的停车场里停满了车，万千壹对车没有了解，她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了，豪车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对别人的生活没兴趣。 六月的深城比芜城还要炎热，太阳炙烤，她打着伞只走了十几分钟，汗水就从她的额头渗出来，短袖衬衫已经贴在了整个上身，她又一次想跑路，她开始想念家乡，想念莱城的四季分明。 她进入大厦，上了31楼，律所的HR在会议室里等她。 万千壹到了会议室，对面的位置坐着一个女生，她纤细，头发黑黑的直直的，柔顺地披在两肩，单眼皮，脸颊鼓鼓的，万千壹第一个反应是：好可爱的女孩子！像个小仓鼠。万千壹和她相视一笑。 HR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信息，比如律所的起源，名称的由来（科兴律所，精品所，在业内算是名声响亮，案源繁多）、比如什么时候打卡，怎么打卡，怎么请假，打印机在哪里，怎么使用等等。 万千壹听着听着，绝望地发现，上班像坐牢，而她是能熬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 她拿出手机，给宋雨晨发了一条消息： “雨晨，怎么这样，上班像坐牢。” “笑死了，你终于能跟我共情了吧？”宋雨辰比万千壹早找到实习，提前一周去了一家红圈所，那一个周，宋雨辰全方位地跟她吐槽红圈律师的疯狂，和令人心力交瘁的工作压力。 “今天入职了？”雨辰问道。 “对，我一点都不想上班。” “你懂我了吧！” “大懂特懂。” HR简单地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万千壹和那个女生去各自的工位，万千壹所在的金融部在32楼，那个女生所在的国际贸易部在34楼。 “姐妹，你叫什么？”当她们俩跟在HR身后，那个女生悄悄地问万千壹。 “我叫万千壹，你呢？” “我叫蒋思沅，等会儿加你微信！” “好啊。” 32楼 灯火通明，室内一片寂静，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的位置在这儿，旁边就是文律师的办公室，我去看看文律师今天在不在。”hr压低声音，随即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万千壹看见门框上的名牌：合伙人 文禾。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文律师不在，我带你去见见你们团队的孔律师。” “好，谢谢您。” 秘书和实习生的工位位于走廊，一人一张桌子，比较宽敞，而有些资历的律师按照职级高低，有独立的办公室，有的独立办公室三个律师共用，有的两个，合伙人享有单人的办公室。 HR带着万千壹走过几个办公室，推开了门，万千壹再次看看了名牌：金融部 文禾团队 孔繁星 孙志 廖媛知。 “繁星啊。” “诶，李姐，怎么了。”一位干练的女律师从工位上起身，热情地迎上HR。 “你们团队新招的实习生来了，带她来给你们打招呼。” “哦对对对，哪个是万千壹？”孔繁星的目光移到HR身后的万千壹和蒋思沅身上，带着探究。 “我是，孔律师您好。” “你好你好。” “繁星，我刚才去文律师办公室发现她不在。” “对，文律师出差了，处理案子去了。” “好，那孔律师，她我就留这儿了，还要带其她实习生去工位。” “好好，辛苦你了李姐，谢谢啊。” “客气什么。” HR走后，孔繁星亲切地搂了搂万千壹的肩膀。 “欢迎欢迎，我叫孔繁星，带你转转这层楼吧，其她两位律师出外勤了。” “好，谢谢孔律师。”万千壹有点忐忑地表达了她的感谢，之前在网上刷到各式各样的帖子，说同事都是笑面虎，会在入职时给下马威，会在背后捅刀子，但她是个实习的，应该不至于吧...... “这是茶水间，里面有咖啡和茶叶，那边是打印间，其余的都是办公室，都有名牌，你到时候如果要去哪个律师的办公室看门牌就行。”孔繁星事无巨细地给万千壹介绍平常工作能够用到的各个地点。 “哦对，文律师给咱们团队每个人准备了一张午睡折迭椅，在她办公室，我带你去拿。”孔繁星径直推开合伙人的办公室，基本上所有合伙人的办公室都是黑白色调的并且格外宽敞， 但文律师的办公室有一些孩童的玩具和可爱的抱枕与手办。 万千壹的眼睛扫视了这间办公室，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你进来吧，千壹，没事，文律师的办公室我们仨经常进，咱们没这么多规矩。” 听到这里，万千壹才敢向里面挪了几步，但依旧不敢像孔繁星那样“深入”，拘谨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孔繁星越过文禾的办公桌，在书架的角落里翻找，找到了一张折迭椅，这时，万千壹不能再全身僵硬，站着不动了，不能让孔律师给她搬椅子，万千壹迅速穿过整个办公室，接过了孔繁星手里的那张椅子。 “谢谢孔律师。” “哎呀，没事，出去吧。” 万千壹搬着椅子从办公桌的写字区域经过，这时，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上，那张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男帅女美，很般配的一对，中间的小姑娘更好看，是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长成的。 “怎么样，文律师漂亮吧，她老公也巨帅，女儿更别提了，长得像个小仙女。”孔繁星略带羡慕地说。 “嗯，很好看。” “文律师的老公有时候会来律所，在文律师加班的时候，来送饭。” “好幸福啊。” “你要是跟文律师接触久了，就知道她老公能娶到她更幸福。”孔繁星的语气里尽是对文禾的仰慕和钦佩。 万千壹突然间就对只在视频里见过一面的文禾感到好奇，她真想快快见到这位文律师。 作者絮叨：感情戏还得等等，这本书就是专注女主成长中带着点和男人的纠缠，感情不是全部，只是点缀。 目前出场的男性角色在世俗中是完成式的，即：良好的家境与教养。 总的来说，他们的存在是帮助女主成长的一部分。 第十二章女合伙人的回信与新朋友 “千壹，你先到工位上坐着，目前没什么任务，有任务会告诉你，这一段时间比较清闲，一直持续到六月中下旬左右，就是处理一些公司的法律问题。文律师出去接案源去了，六月中下旬可有的忙。” “好的，孔律师。”孔繁星回了她的办公室，万千壹在她的工位上坐下，宽敞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有个抽屉，每个容纳量都极大，柔和的灯光从她的头上照射下来，她不合时宜地想：真是个上自习的好地方。 她打开律所的电脑，HR在培训里说，登上律所电脑的outlook可以给律所的人发邮件，她也有自己的工作邮箱。 万千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文禾发一封邮件，首先感谢文律师能够提供给她这次实习机会，表示自己已经来律所报道了；其次，她问文律师目前有什么任务交给她；最后再次表达了她的感激。 邮箱发过去后，不多一会儿，文禾的邮件就发过来： 千壹你好： 欢迎来我的团队实习，非常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在今天亲自迎接你，我这里目前没什么工作需要交代。我已经安排廖媛知律师做你的带教，廖律师是刚执业两年的律师，所以她对实习工作有丰富的经验。孔繁星律师因职级较高，工作压力较大，会做宏观指导。 另，你每月有额外的餐补，具体事项可联系廖律师，她会告诉你怎么操作。 最后，希望你在这里能够学到本领，不管这次过后你是否决定做律师，都希望这段实习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 文禾 万千壹的眼眶有些发热，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这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邮件，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幸运。 因为，无论是她听同学实习遇到的合伙人还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合伙人，都没有文律师这样的细心，那些人只会不分昼夜地催促他们工作，而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工作经验，有没有人带。 而且，她竟然还有餐补，在深城，昂贵的外卖，导致饭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她平时在学校，一个月在吃上就能花到将近一千五左右，这还是在学校食堂吃饭频率较高的时候。文律师的这封邮件，帮她解决了生活的一个大头，让她忽觉轻松，她身上的担子轻了些。 万千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打开企业微信的界面，有一条消息。 “姐妹，我找到你啦！” “你好呀！” “你好你好。” “姐妹，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芜法大的。” “好厉害，我是深城外国语大学的，我学法语和日语。” “妈呀，你才厉害。” “嘿嘿，我今年刚保研，开学要去首都的首大学读法硕。” “？我靠，牛啊姐妹。” 要知道，首大学可是最顶尖的学府，在万千壹高中最热血的那几年，天天做梦自己逆袭考上了首清大学，让老师和同学刮目相看。不过，那也是过去的梦想了，她现在挺好的。 “姐妹，以后中午能不能跟你做个饭搭子。” “可以啊，当然可以。” 在律所，实习生的友谊往往是最快建立的，更不用说她和蒋思沅是同一天入职的，像是有特殊的连结，实习建立起来的感情比正式工作后建立的感情更牢固。 “千壹，中午一块吃饭吧，文律师没回来，我们先欢迎你。”万千壹收到了孔繁星发来的消息。她有一些不情愿，就算刚刚孔繁星对她展现出了善意，但她实在是不想跟律师们有过多的联系，她只是来实习的，不是来社交的。 她承认，她不会像之前导师的律师同学说的那样——向上社交。但她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她跟蒋思沅说了这件事儿。 蒋思沅表示遗憾，但不多一会儿，蒋思沅就发消息说，她们部门的一个律师姐姐也要请她吃饭。 万千壹调侃说：“看来我们都遇到请吃饭的漂亮姐姐了。” 其实万千壹想多了，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孔繁星和孙志健谈话多，廖媛知却是个内向的性子，总是在听她们说话，是不是插一两句，或者羞涩一笑。而万千壹负责在一旁给点情绪反应。 万千壹寻迅速对两位女律师产生了好感，对那位孙律师好坏参半。 好的是，这三位律师说八卦从来不说到彼此身上，只说其他部门的八卦。坏的是，孙律师吐槽他的女朋友，说已经在深城给她买了一套房子，还要彩礼。 “房本写了她的名字吗？”孔繁星略带嘲讽地问。 “ 没写，但将来不都是她的。” “拉倒吧，你律师你还不知道，少在我们面前装了你。” “压力真的大啊，彩礼要十万呢，我还得还贷款。” “你再找一个吧，找个能吃苦的，别让你女朋友跟你受苦。” 万千壹面上不显，但心里的白眼翻了无数个。她看到廖媛知虽然没说话，但在孙志看不到的地方把白眼翻上天。万千壹好想笑。 但廖媛知接下来就把话题引导了一位男合伙人身上，气氛回温，万千壹又负责扮演情绪价值提供者。那位叫聂幸的顾问合伙人，话不多，但心思深，没有任何一点人情味儿。 “就聂律师那样的，好看是好看，年轻是年轻，哪来的自信喜欢文禾姐。”孔繁星鄙夷地说。 “就是，文律师多好啊，大气温柔亲和，而且人老公可是富N代，还是官呢。”孙志这次跟孔繁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哪一点的配不上。”廖媛知补充道。 “文律师什么时候回来？”万千壹问。 “好想得下周了，文禾姐回来就要带我们进‘厂’了，噩梦啊噩梦啊。”孔繁星叹气。 万千壹看到孙志和廖媛知开始哀嚎。 “什么牛马，都是牛马命。” “干吧，干死算了。” “千壹，你看着吧，进‘厂’后就没得清闲了，工作日加班到十一点是常有的事儿。” “啊！！！”这次万千壹真不是假装提供情绪了，她是真有情绪了。 “不过实习生还好，文禾姐不会让实习生加班到那么晚的，一般是七点左右。” 还好，还好，万千壹在心里给自己顺气。 “我一想到，我们有一个项目，接连七八天，拿着午睡椅、被褥和洗漱用品去客户公司，晚上睡在那儿，白天睁眼吃了饭就干活，我就想死。”廖媛知的下巴抵在桌子上，全身已瘫，开始变得话多。 “阿弥陀佛，保佑这次千万别。”孙志双手合十，对着空了的饭碗祈祷。 孔繁星，活人微死......麻木了....... 万千壹，现在跑路能行吗？ 四个人吃完午饭，磨磨蹭蹭地回到律所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左右了。万千壹跟几位律师一路走回来，发现他们走得极慢，哈，原来律师们也都在摸鱼，那她就没什么负担了。 回到工位，不多一会儿，万千壹的工作邮箱收到了廖媛知的邮件，让她进行一些基础的法条检索和梳理，廖媛知说明天上午能发给她就可以。 附件有一份她需要填充的表格，还有一份模版，万千壹打开了律所工作网页，开始利用里面的检索工具进行检索。 法条填充还是比较简单的，但她需要将这些不同的法律规则进行区分比较注明。 做了没一会儿，她感到厌烦，什么破工作，原来工作的感觉是这样的，有一个详细的ddl，不能停止，明天上午交完很快就会有新的工作内容，烦死了。 万千壹把需要检索的法条填充到表格里，这时，她的企业微信的小标志闪动起来。 “千壹，律师给我派了一个活，让我找找上城关于外国人入境居住的相关法律规则，我不会，我又不敢跟律师说。” 万千壹皱了下眉，她看出来蒋思沅是想让她帮她，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明天上午做法条对比，来得及。 “你会用检索工具吗？” “我看律所网站上有。” “对，你打开，有先行和法宝，还有智库，你用法宝吧。定位关键词：上城 外国人 居住” “好。”蒋思沅没有继续回应。 万千壹想了想，检索出了几个文件，发给了蒋思沅。 “谢谢千壹，我是非法，之前没做过，辛苦你了，好厉害啊。” 万千壹无奈地勾勾嘴角，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会检索如何检索，是一个法学生最基本的素养，她一点都不厉害。 那些比她更优秀的人，可以临危不惧，不慌不忙地检索，并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她做不到。 “还有十分钟下班！”蒋思沅在下班的十分钟前不停地给万千壹播报时间。 万千壹发了个“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她看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明天早上来收个尾好。 她悄悄地摸鱼，刷了会儿视频，但她还是耳听六路，生怕三位律师中的谁经过，把她抓个正着。她的工位正对着墙，她在心里戏称自己是“面壁思过”。其余的实习生两两相对而坐，而她们手头上的工作一直没停过。 时间转到六点，整个32楼的人，无论是律师、秘书还是实习生，都拿着包从工位上站起来，冲向电梯。 万千壹：“？”这个律所，没有加班文化吗？不是说律所的律师每天都要加班吗？可能仅限于今天？她得再观察观察。 走出金港大厦之前，她特意问了廖媛知餐补的事儿，得知自己每个月都1500的饭补，她内心雀跃，对文禾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一一，我给你点好晚饭了，现在放在门口，你回去就可以吃。” 林疆理的消息发了过来，万千壹看到这条消息，背后缓缓升起了一阵寒意，看来林疆理应该是真的喜欢她，但，怎么办，她对他只有生理上的欲望，她不忍心伤害他。 讲真的，她觉得很有负担，也有些厌烦。 她上了一天班，哪怕只是八九个小时，她都觉得疲惫，只想赶紧吃个饭，追个剧，躺倒床上继续追剧。她不想回任何人的消息，不想任何找她。私人时间里，她希望她自己可以全然掌控，可以自主选择联系什么人，和什么聊天。 于是，她客气地跟林疆理表达了感谢，并跟他说明了自己有餐补，不需要林疆理额外花钱。 “那周六日呢？” “都有的。”她撒谎了，她对他只是发小感情以及单纯的喜欢他的脸，人情欠下，她不确定日后她跟林疆理闹掰，林疆理会不会一笔笔给她算账，或者用这些付出来绑架她。小心为上。 她回到屋子里，吃饭、追剧、洗漱、继续追剧，睡前，万千壹看了会儿书，这有助于她的睡眠，但她一想到明天接着上班就头大，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个月，她现在和团队里的律师一样，想死。 第十三章姜嗣正 除了入职第一天让万千壹万般不适应外，接下来几天，她迅速调整状态，她想，如果把人生看成一场游戏，那么她所经历的事情应该都是在帮她升级打怪，人生总得碰壁，才能有些收获。 她又想，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么就让“万事发生皆有利于我”。于是，她很快就融入了律所的工作环境里。 因为她是实习生，所以廖媛知交给她的工作都是基础工作，基本不会影响工作的全局，简单地检索案例，形成一份完整的参考报告或者让她搜集其他律所公众号的文章，从中提取出需要的部分。廖媛知给她完成每项任务的时间充足，万千壹几乎可以说得心应手。 蒋思沅会时不时找她，因为蒋思沅以前没有接触过检索和写报告的工作，万千壹本来不太情愿教她，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后来，她发现思沅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女生，几乎一点就通，教起来毫不费力 。而且思沅经常夸她还会撒娇，自从知道万千壹比她高一个年级后，她一口一个“一一姐姐”“一一姐姐真棒”“一一姐姐怎么这么厉害”，把万千壹叫得飘飘然，她也喜欢逗逗思沅这个妹妹。 中午时，她们俩走出金港大厦，在街上窜来窜去，探索新奇之地。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看着来往鸣笛不止的车辆，等着两分钟以上让人暴躁的红绿灯。 穿过一栋栋大厦，她们去吃午饭，思沅发现一家地下餐馆里有十元一份的冒菜售卖，她俩戏称这份套餐为“穷鬼套餐”。在深城这样物价高昂的地方，简直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对她们俩来说，简直是新大陆般神奇存在。 下班后，她也会跟林疆理聊天，这位发小再怎么说帮了她那么多忙，她不至于没良心到对他冷淡。更何况，跟林疆理聊天，他很会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对她的每句话句句有回应，但最重要的是会勾起她对童年许多场景的记忆。 “你还记得在外婆的果树地里，你偷摘邻居的葡萄还拔人家种的菜，邻居找上门，你让我背锅，赔了人家钱，外公和外婆不好意思罚我，只是跟我讲了一些道理吗？” “记得，我是不是绝顶聪明！” “是，你最聪明。” 万千壹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小时候，上小学的暑假总是那么惬意，她回忆不起来那时的夏天是如何燥热，但总能回忆起外婆的地里的西瓜、葡萄和苹果树，以及外公在家门前种的无花果树，在院子种的青瓜、丝瓜。小时候的盛夏，郁郁葱葱，就像她那时候的生命力。 午后，外婆总是会在净地（土话，意为客厅）铺一大片凉席，她和林疆理穿着外婆给她们俩做的的（di）确良短衣短裤躺在外婆的身旁午睡，舅舅早就给家里买了一个风扇，但外婆觉得小孩吹风扇对身体不好，就给两个小孩大蒲扇。她和林疆理安静地午睡。 盛夏的酷热总是随着外婆打蒲扇的声音而消解得无影无踪。 她唏嘘，她和林疆理小时候那么亲密，长大后各奔东西，又碍于男女大防，往事不会重现了。 她也会跟林疆理聊她现在的工作、律师、思沅，也会聊她从高中到研究生的生活。林疆理会跟她说在国外的生活，他参加过的比赛，他的朋友、老师、学习。 他提到过几次和他联系最密切的朋友——姜嗣正，他的舍友，他来深城后的玩伴，车企的继承人，以及姜嗣正最近正在金港大厦二号，她工作大厦的隔壁的一家知名的科技公司实习。 林疆理的心情随着跟万千壹聊天次数的增加越来越消沉，他清楚地感知到，一一的世界有他没他都相当精彩，一一的性格决定了她的生活处处充满乐趣。 她的生活里有形形色色的人的位置，他也是其中之一，但也只是之一，他从未在一一的心里占据过重要的地位。 这天晚上，他躺在寝室的床上，盯着万千壹的照片发呆。 “怎么，她都来深城了，你还靠着照片过日子？”姜嗣正下晚课后进寝室门，就看到林疆理失了魂般地看着照片。 林疆理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他：“阿正，如果我跟一一表白，她会接受吗？” “不知道。”姜嗣正答。 林疆理眼睑耷拉下来，将头埋进双膝里。 姜嗣正扶额苦笑，爱情，让他这位冷静睿智的朋友变得如此卑微。 “她都抱你了，她肯定是有些喜欢你的。” “只是有点。” “疆理，”林疆理抬头，看着他的玩伴一脸正色地对他说：“苦果与甜果，总归要选一个咽下去。” 周四，万千壹入职第四天，第一次迎来了让她焦头烂额的工作。做一个ppt，周五下午，也就是明天两点跟客户开会讲解新修订的法律。本来，万千壹觉得这活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但雨晨说，这活就是交给实习生做的。 万千壹：“？” 宋雨晨：“马上律师就要联系你了，我是预言家。”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廖媛知就通知她来办公室一趟，万千壹差点抱头痛哭，她在学校pre要做ppt，天天做ppt，怎么上了班还要做ppt！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廖媛知让她放轻松，她和孔繁星已经写了报告，她只需要按照的思路做纲要即可，另外她还需要根据报告内容写一份提纲，明天一并拿去开会，她也要去，而且要随即应变，可能需要随时随地检索，回答客户问题。 万千壹都快哭了，她只是实习生，为什么要开会，她讨厌开会，还让她临场发挥，她做不到。 “千壹，你看今天下午下班前，不行，还要修改，四点左右你交给我行不行？” “我尽力廖律师。没做完我跟您说可以吗？” “你可以的千壹，不难，别有心理负担，我们实习的时候都做过，之前媛知实习，文禾姐甚至只甩了个题目，又让她写报告又做ppt的，她当时都想辞职了。”孔繁星在一旁鼓励道。 “好。” “模板律所数据库里有。” 万千壹跟廖媛知敲定了模板，又跟她确认了内容和思路，就出了办公室门。万千壹一出办公室就开始哭丧个脸，什么极限破任务啊，她心里骂道。 她走到工位，就开始极限赶工，虽然材料是现成的，但要做到简单又有逻辑，非常不容易，她又不敢随便瞎做敷衍了事，毕竟是文律师团队的一员，不能在客户面前丢脸。 ppt的制作过程极其繁琐，她要动脑子，怎么把报告里的内容串联在一起。但所幸这份材料的逻辑性本身就极强，她在心里感谢廖媛知与孔繁星。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半，她午饭是让思沅帮她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一份三明治。 她跟思沅和雨晨开玩笑：“以后请叫我ppt姐。”她终于算是过上了都市隶人的生活：在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吃糠咽菜，是真正的牛马了。 三点四十，她发邮件把ppt交给了廖媛知，开始写提纲，孔繁星说这种大纲和论文提纲差不多，但比论文简单多了。 她做ppt时就发现，她这几天做的工作和今天的工作基本重合，原来前几天，两位律师就有意让她熟悉这些流程和内容。 四点半，她把大纲发给了廖媛知。 五点半，她收到了廖媛知的消息。 “千壹做得挺好，只需要改几个地方，你的大纲繁星姐也夸了你，她在修改，等会儿发给你。” 下班时，万千壹收到了陆续收到了更改后的ppt和大纲，廖媛知让她明天上班再看就可以。她就下载下来，也不看。 回去后，她直接瘫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连手机都不想玩，身心俱疲，她中午没睡觉，精力消耗殆尽，饭没吃，强撑着洗脸刷牙，上床补觉。 睡觉前，她给林疆理发个了语音，她担心她不回消息林疆理会以为她出了事。有点累，不管是工作还是人，怎么都得定时地点有交代。 周五，上班后，她把昨天修改过的文件从头开始浏览，律师不愧是律师，高级律师不愧是高级律师，就是比她更一针见血，她仔细对比她做的ppt和写的大纲，冗余啰嗦，两位律师帮她修改的更精炼。 万千壹问廖媛知今天上午需要做什么准备，廖媛知让她再找一些关于新修改法律的文章和案例，看看有没有昨天漏掉的。 如临大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口干舌燥，喝了好多水。 思沅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她说不了，她又下楼买了个三明治，中午吃太多不好，容易晕碳，她不能给自己喝咖啡，喝完咖啡心脏会一直跳，不舒服。 大概下午一点半左右，孔繁星、孙志和廖媛知来叫万千壹去金港大厦二号中心，大厦的一号和二号间有一个连廊，电梯下到四楼经过连廊，再二号中心的电梯刷卡上四十四楼。 “每次来创维都感叹金钱如粪土是什么意思。”孙志羡慕道。 “二号中心整栋都是创维的。”看到万千壹疑惑不解的眼神，孙志解答。 四十四整层是创维科技的会议室，分为大大小小十几个会议室，装修风格简洁明了，接待的前台小姐仪表端庄，引路端茶处处透露出专业。 她们一行人进入了一个中型会议室，空无一人，客户没到，前台小姐正在打电话联系。廖媛知让万千壹把u盘插上，用投屏投出了ppt。 “一一，等会儿繁星姐来讲，如果客户问问题是没准备到的，我和孙律师配合查找，你辅助查找，你能找到就发给我，找不到就算了哈~没事的。”廖媛知简单地给万千壹交代了工作。 万千壹悬着的心放下了，果然，不需要她动脑子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为首的是一位留着短发，精明强干的女性，但就算她五官锋利，不怒自威，但万千壹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平和的力量。 “傅总。” “孔律师。” 这位傅总与孔繁星握手，廖媛知和孙志亦上前跟傅总握手。 “这是我们新入职的实习律师。”孔繁星虚搂着万千壹的肩膀，跟傅总介绍着她。 万千壹学着三位律师的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傅总您好。”傅总微微一笑，握上了万千壹的手，“你好”。 万千壹握上傅总的手，那只手，不知道是克服了怎样困难，作为一个女性，才能走到如今的高度。万千壹握住的那只手，也给她传导某些力量。 之后，万千壹才看清跟在傅总身后的人，两女一男，两位女性看起了柔和而犀利，大方又干练。至于那个男生，万千壹感觉他应该跟她差不多大。 舒朗的五官，剑眉星目，挺拔的身姿，一举一动游刃有余，众人一一握手。 她看到孔繁星跟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孔繁星叫了他一声“嗣正。”那个男生声线清越，叫了一声“繁星姐。”她和姜嗣正象征性地虚握了手。 嗣正？她想起了林疆理跟她提起的玩伴，姜嗣正，应该是他，毕竟“嗣正”这个名字不太常有，这个世界真小，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 她们和客户相对而坐，万千壹和姜嗣正自然坐到了最下手。姜嗣正见万千壹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对她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万千壹迅速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因为孔繁星已经开始阐述新出的法律规定。 万千壹的思维跟着孔繁星所说的每一张ppt而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嗣正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姜嗣正一眼就认出了林疆理的这位小青梅，确实如林疆理形容的那般，眼睛清亮，眉目带笑，偷看他被抓包后的脸颊红晕称得她整个人更加生动。专注工作时又极为认真。 万千壹拿了一个笔记本，耳朵随时确认孔繁星讲到哪里，眼睛注视着电脑屏幕，手偶尔记录有哪些是讲稿里没有出现但孔繁星补充的问题。 “一一，你搜一下有关违反安全生产后救济的规定。”企业微信收到了廖媛知的消息。 “好的，廖律师。” 万千壹迅速反应，她早在还没开始前就打开了搜索界面，只要点进去搜索就可以，很快，她就找到了相关的法规，截图发给了廖媛知。廖媛知回了个“ok”的表情包，万千壹放下心来，她知道她没找错。 整个会议期间，客户只是偶尔会问到没有准备的问题，她们就当场检索，当场回答。 万千壹发现，其实她把自己的能力想的太低，在有些事情上，其实临场发挥并没有那么难，只是人们习惯性地往难处想，才会造成自卑。 其实每个人，都有好整以暇的能力。 会议顺利结束，万千壹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傅总从椅子上起身，再次与孔繁星握手感谢，并询问了文禾律师的情况。大家都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万千壹与姜嗣正走在最后，她再次看向了姜嗣正，还没等到说话，傅总回头对姜嗣正开口：“阿正，你回技术部还是回管理部？” “傅姨，我等下回学校。” “好。”傅总点点头，再次跟她们团队道别，回自己部门去了。 “阿正，你咋来创维了？”孔繁星率先开口。 “我爸让我来经总的公司实习。” “嗷，这样啊。” 万千壹看这时的氛围不像会议室那么严肃，轻松许多，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请问，你是姜嗣正吗？” 孔繁星、孙志和廖媛知好奇地望向她，万千壹心里想，完了，早知道不问了，但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姜嗣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林疆理会跟万千壹说他的事儿，也没想到万千壹叫他名字时的尾音让他心里升起丝丝奇异感，道道电流在他体内放肆流动。 他压下悸动，笑着开口：“我是。” “那你认识林疆理吧？” “认识，我朋友。” 万千壹眉眼绽开，“理理之前跟我说起过他有个朋友在这里实习，我今天听到孔律师叫你嗣正，就想是不是他提过的朋友。” “是我。”姜嗣正答。 “你好！” “你好。” “你认识林疆理啊？”惊讶的声音从万千壹身旁传来，她转头，看到孙志满脸不可思议。 “嗯，林疆理是我发小，孙律师。” 孙志的眼神突然变了，万千壹有些看不懂，这位律师从她来到文律师的团队就对她不冷不热，只是入职第一天跟她说过一两句话，她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但转念一想，她来律所之前都不认识他。 现在，他的眼神带着些许......谄媚？万千壹不确定。 “那可是盛世的公子爷啊！” “孙志！”孔繁星呵斥了一声。 姜嗣正看在眼里，划过一丝讥讽。 孔繁星早在听到孙志问万千壹“你认识林疆理”那句话就变了脸色，嘴角立刻撇了下去。廖媛知甚至直接转过头去，她为这种媚上欺下的同事感到羞愧。 在孔繁星和廖媛知看来，万千壹就算有后台也无所谓，认识谁无所谓，小姑娘工作认真，好学，又负责任，听得懂话，又开朗大方，很讨喜。她们才不会像孙志那样，踩一捧一。 “走吧，阿正，走了。”孔繁星跟姜嗣正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她们回律所。 “拜拜，见到你很高兴。”万千壹冲着姜嗣正挥挥手。 “再见。”姜嗣正看着万千壹远去的背影，空气里似乎满溢出丝丝草莓与泡泡糖甜腻的香味。 再见，会再次相见，他缓缓勾起嘴角，记忆里封锁在林疆理手机壳里那张仅有七八岁的小少女的五官与女孩现在的五官重合，明亮的双眼，绽开的笑颜，甜蜜的香味，渗进他的心脏。 千千，下次相见，你会叫我什么？正正，嗣正，亦或是阿正。他将捕获到的那点残香，藏进了他的口袋。转身离去。 电梯里 “你们有没有闻到今天的会议室有一点点草莓的香味，沁人心脾。”廖媛知问。 “廖律师，我喷了一点点香水，带点草莓味，想有个好形象。” “哈哈哈哈哈”三位律师同时笑了起来。 孔繁星亲切地摸了摸万千壹的头顶，“可以的千壹，香味让人没那么烦躁，还觉得舒爽。” 万千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种香味，看来牵动的不止一个人的心。 第十四章周末-勾引前奏 入职第一周就这么过去了，会议结束的那天下午，孙志对万千壹极为殷勤，问东问西，万千壹对他的问题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一笑置之。 孙志弄不清万千壹的态度，但如果她跟盛世的公子爷是发小，那代表两人感情不错，他孙志，竟然攀上了盛世的这层关系，说出去多体面。 万千壹不知道孙志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后会瞠目结舌，一个人的联想能力怎么能这么丰富。 不管怎么样，她可算熬到周末了。周六，她一觉睡到了十点多钟，她试图把上班损耗的精力都睡回来。她起床后随便给自己捣鼓了一点吃的，就出门了。 她打算去一趟深城的市图书馆，学生果然还是对图书馆或者自习室情有独钟。 她知道自己在房间里一定会不停地玩手机刷短视频来放松。她有几次晨昏颠倒地刷手机，一整天不出门，作息不规律，结果头重脚轻，对外界的反应极慢，所以她必须迫使自己走出家门，走出寝室。 本来，周五晚上，林疆理想约她今天中午出去吃饭，她说她要去图书馆办张读者证，顺带在图书馆泡一天，因为她刚来到深城，想自己出去逛逛。 林疆理不死心，又问她愿不愿晚上打球，上了一个周的班，运动放松。 她说“好”，本来她就有运动的习惯，在学校健身房办了张年卡，平时学习压力大或者精神不太好，就去运动产生快乐。 万千壹在大脑里立马把自己还算能拿得出手的球类运动想了一遍，乒乓球、篮球、橄榄球通通不会，排球在学校上了几门课，刚刚入门，也只有羽毛球了，她虽然是个野路子，但最起码能发球并接到对手几个球，她和舍友有时会去操场或者体育馆打球。 “可以打羽毛球，理理，我还算能接到几个球。” “好，那去阿正的俱乐部吧，离金港花园不是很远。”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店？”真想跟他们这些有钱人同归于尽。 “我让阿正给咱俩留一个单独的场地房间。” “好。” 万千壹回想着昨天晚上两个人的对话，站在地铁车厢里想着今晚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她默默做了个决定，她不仅要打球，她还要漂漂亮亮地见林疆理。 到市图书馆需要坐四十多分钟的地铁，她想起昨晚跟雨晨的通话。 “千壹，我客户里有个法务长得有些小帅，我已经跟他成功搭讪，明天约会看电影。”宋雨晨的语气略带得意地说。 “我靠，你666啊。”万千壹不得不佩服宋雨辰的行动力，说遇到帅哥就行动，雨晨果然没骗她。 “我本来是不好意思，我觉得‘骚扰’他不太好。但我有一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惊醒，那些恶心的丑男人看见美女不管不顾往上贴，美女表示厌恶还要纠缠，特别自信，觉得自己肯定能钓到一个美女，凭什么啊，丑得要死，他们就不配活着。凭什么我们女生追帅哥的时候要考虑自己配不配，我们要学习男人的自信好嘛，直接上去问帅哥谈不谈，不谈，好，那睡不睡，约不约，想睡想约就可以，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宋雨晨气愤地说，“姐一定要睡到帅哥。” “对啊，凭什么，我生活里遇到的女生，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都很美好。比男的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那些丑男人都不要脸皮地追好看的女生，凭什么女人要考虑自己配不配得上一个男人，谁说追帅哥就一定只能是顶级美女，谁制定的标准？喜欢就说，他拒绝了，你说ok，换下一个追，这有什么。” “对，所以我要约！你也给我勇敢起来，勾搭你发小，我就不信，凭咱俩的魅力，怎么就睡不到帅哥，帅哥是什么高贵的东西吗？我喜欢帅哥他们就存在，我不喜欢他们就一文不值！” “雨晨！你真的很好！” “千壹你也是！” “不管怎么样，祝我们学业顺利，事业有成，有钱有自由，再来些美男点缀生活！” 万千壹看着窗外的沉沉夜幕，她知道，这个世界重男轻女，她亦知道，在下行的大环境里，每个人生存得都艰难，但她仍想祝福女性，自信自立自强，因为她相信，女性身上有一股天然的韧劲，她们不论在任何时候，处在何种境地，都能绽放出自己的华彩！ “对！” 所以，她决定听从雨晨的建议，既然林疆理长得好，有钱，又喜欢她，她就先迈出勾引他的第一步，毕竟帅哥嘛，反正谈起来她不吃亏。 万千壹本来想在图书馆预约一个位置，结果她发现图书馆早已人满为患。 在这些人里，并没有几个人在看图书馆里的藏书，不管是中年面孔还是年轻面孔，他们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书大多数都是考研或者考公的书，平板里放的是考公和考研的课程。 她穿过一排排书桌，升起怜悯与敬佩，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因为，她曾经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考研，十个月没有回家，只是她运气比较好，大四毕业就直接读研，但她在两年后，极大可能会踏上考公的道路。 时代的洪流推着每个人不得不向前，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生活从未停止对她们这些普通人的考验，裁员、缩招，被迫退出的职场，进不去的职场，用血汗换来的工资。 但为了生存，不得不挣扎，苦难不值得歌颂，面对苦难仍然肯向前的人是生活的英雄。 不管时间，不管命运，推着她们的命运去到哪里，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也安慰着这些坐在图书馆里为了前途昼夜不停前进的人。 每经过一个位置，她都会在心里悄悄地祝福她或他：祝你心想事成，祝你早日自由。这句话，也祝她自己。 她办好了读者证，走到文学书架区域，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一本书开始阅读，那是女作家迟子建的《也是冬天，也是春天》，她说：“如果我不能置身于鱼群飞舞、星汉灿烂的环境里，就让我的心灵抵达那里。” 万千壹一下子迷上了这本书，她在图书馆的地面上坐了一下午，如饥似渴地阅读，最后，她看快要到和林疆理约定的时间，她借阅了这本书，就搭着地铁回房子里换衣服了。 晚八点，林疆理给她发微信说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万千壹再次看向穿衣镜中的自己，中低领运动吊带式的连衣裙勾勒出她腰身的美好曲线，又显出她胸部的圆润的弧度，她的胸一直被她的朋友们夸赞，说她胸大，发育得怎么这么好。 万千壹本来觉得胸大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因为上学时因为她的胸被男生调笑，还是她挨个扇了一巴掌，并且大哭大闹闹到老师那里，闹到爸妈来学校为她出气，那些男生才从此闭嘴。 她被朋友们夸多了，也对自己自信起来了，女性，不管哪种身材，都很好，别人怎么评价，都无关紧要。 那咋了？我就长这样，看不惯你就去死啊，你要是羡慕你就去变性啊。 没什么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我是最好的，万千壹对着镜子，心里默念这句话，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瞬间变成青春靓丽的少女。 “万千壹，你怎么这么好看！”她对着镜子陶醉着，夸赞着自己，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全身充满力量，她下楼开始她的勾引事业。 第十五章周末——胜利的成就感 万千壹下楼时，林疆理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理理！”万千壹小跑着出门单元门。 林疆理看着奔跑而来的万千壹，悸动不已，天知道他多么想将她抱进怀里。脖颈的项链随着她的跑动微微摇动，带笑的双眼明亮纯净，挺翘的胸脯，匀称的双腿，分体式的运动短裙勾勒出她身材的曲线。 林疆理的喉结轻轻上下滚动。 “我们走吧。”万千壹的双眼灼灼地望着林疆理的眼睛，他这张脸，真是好看啊。万千壹看见林疆理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觉得好笑，怎么林疆理现在变得这么害羞了，啊，怎么帅哥害羞这么百看不厌呢。 “嗯走吧，一一。”林疆理这时才从迷恋中回过神来。 林疆理开车带着万千壹去了姜嗣正经营的俱乐部，因为林疆理和姜嗣正的关系，早已经给她俩留好了单独的场馆。 万千壹并不经常来这种地方，在学校体育馆里的场地稀缺，很少能够预约上，大部分时间，她和朋友们在操场或者宿舍楼下的空旷场地打球，野路子的球打多了，正经的羽毛球就不会打了。 “呦，疆理哥，这次怎么带着个女生来啊？”万千壹和林疆理刚踏进俱乐部里，就有几个人过来跟林疆理打招呼。 “嗯，这是我......”林疆理顿了顿，“这是我发小，一一，这是我高中同学的弟弟。” “你们好。”万千壹对着他们礼貌一笑。 “你好啊。”其中的一个男生冲着万千壹笑得一脸暧昧，万千壹知道，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凝视的，将她从头看到脚。 她皱眉，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她的眼睛对着那个男生上下扫视，从头到脚。 她只可惜眼镜被她出门时放在背包里，不然，带上眼镜，加上灯光的加持，镜片反光就会更增加她凝视这个男生的效果，万千壹的内心充满愤怒，男生在她犀利的目光率先败北。 林疆理察觉到了万千壹的愤懑，“哲越，注意分寸。” “我们打球去了，疆理哥。”林疆理点了点头，吴哲越的对着万千壹带着尊敬点了点头， “对不起，再见。” 万千壹稍微点了下头，就不再看他，跟着林疆理向她们的球馆走去，吴哲越回头，看着万千壹的背影，想起她刚才的眼神，暗自咬了咬后槽牙，一个女人，他竟然体会到了审视感和压迫感。 万千壹和林疆理进了单独的球馆，林疆理不放心地看着万千壹，他生怕刚才的插曲会影响一一今晚的心情，该死，他一定要教训吴哲越。 “一一......”林疆理试探地叫了万千壹。 “啊？”万千壹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她看见林疆理担忧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觉得我会不开心啊，不，我特高兴，想挑衅我，凝视我，审判我，他还太嫩了点。” 万千壹一边说，一边去旁边柜子里取出了球拍和球，她把球拍拿到手里挥了挥，不愧是富二代开的店，这球拍的手感和她在网购的一百多块的天差地别。 “你难道没看见他被我审视怕了吗？理理他不会影响我的心情，但如果我没反击，我才会觉得懊悔和沮丧。你教我打球吧，我平时乱打的。” 林疆理温柔地看着挥拍的万千壹，他低估了一一的勇敢，小看了她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一一是独立的人，她坚强而乐观。 “好，我教你。” 一时间，他和万千壹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里，林疆理觉得，天花板上倾泻而下的灯光，似乎带着一股如烟似雾的缥缈气息，像洒在山山水水上的月光，月光使山变得清幽，使水变得柔软，流水裹挟着月光向前，围绕于山的四周。 一一是水，他是山。 那是他时隔七年来第一次握住一一的柔软的手腕，第一次将她的手全然包裹在他的大手里，他的心砰砰乱跳，他借助教一一挥拍发力，将一一的整个身体光明正大地揽进他的怀里，他想抱她已经想了七年。 一一的身体像柔软的棉花，让人情不自禁陷进去，再也不想出来，甚至他一低头，就能看到一一隆起的胸脯，往下延伸的乳沟，勾起无数的遐想，他竭尽全力控制不要向下看，可那地方仿佛有磁吸力，吸得他无法移开目光。 万千壹自然注意到了林疆理的窘迫，她当然是故意的，女性柔软的躯体自来是吸引男性欲望的利器，但当她的后被靠在林疆理宽阔的胸膛上，她的手全然藏于林疆理的手里时，她才发现，优质男人的身体对女性的致命吸引力。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躲进林疆理的怀里，再也不出来。这种念头只在她心里肆虐了一阵。 后来，她冷静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打羽毛球着实是野得不能再野了。 握拍的姿势和发力的位置不对，林疆理分别纠正了这两个错误，并交给她正确的发力和发球的办法。 于是，万千壹就在球场上一个接一个的发球，林疆理在球场跑来跑去把球捡回球框，万千壹大概练习了半个小时 “一一，你发球基本上可以了，你打个高远球我看看。” 万千壹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和平时的打法，打出了一个高球。 “力气有了，就是打法不太对，这样会消耗手腕的。” 林疆理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双臂，抬高。 “两个手臂要保持在同一个高度，能保持平衡还不会泄劲。” “好。”万千壹点点头，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维持着双臂的稳定。 “打高远球要鞭打发力，定点，用力。”林疆理握住万千壹悬在空中的右手手臂，带动着发力。 “一一，感受到了没有？” “嗯，感受到发力了。” 万千壹随着林疆理的节奏感受着击球的发力，她没有任由林疆理支配，她的大脑与身体相互配合，对高远球的打法就上了道。 她喜欢此时此刻的氛围，她和林疆理只是师生关系，一个倾囊相授，一个全神贯注。 “我自己试试。” “好。” 发球机发出的球一个接一个，万千壹专心致志，想着刚才林疆理交给她的打法，虽然挥拍击打的球甚少有完美的，但林疆理还是会在她打出每一个球及时给她反馈。 “这个球不错一一”“这个球力气可以大一点”“稍微收收力”“看准定点” 打着打着，万千壹开始不在乎能不能打出高远球，她看见了球网，看见了球，就像她之前打球那样，跑动着接球，大踏步，小碎步，各种步伐。 渐渐地，她忘记了打球的初衷是为了勾引林疆理，全身心沉浸在运动的乐趣中，多巴胺让她开心和兴奋，让她舒适。 林疆理没有说什么，反而柔和地看着整个半场跑动的万千壹，她的脸颊因运动泛起的红晕显得那么生动。 一一又不是要参加比赛，只是为了释放压力，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好累，我休息一会儿。”万千壹微蹲，扶着膝盖喘息，之后便走到一旁坐着喝水。 “一一你打球很有天分的。” “啊，真的吗？天分是一部分，林老师教的好也是一部分！” “那是你聪明。”林疆理看着万千壹亮晶晶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发顶。 万千壹没有拒绝，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又开始陷入暧昧。 理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快点啊！我等着呢。万千壹内心焦灼。你不说我说了？ “理理......” “一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林疆理遗憾于自己的话未能说出口，沉默地走过去开门，万千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这个敲门的最好是有什么正当理由，否则.......她在心中愤愤地想，否则，她就要把他撕成一段一段。 “阿正？” “疆理，还有...千壹，我刚到，想着你们在打球，过来看看。” “晚上好。”万千壹冲着姜嗣正招了招手，看到姜嗣正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火气就消了，毕竟场地是人家提供的，她自己可决计消费不起这样的球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 “你们认识？”林疆理吃惊地问。 “嗯，昨天带教律师们带我去创维开会，你不是说有个朋友在那里实习，我就问他是不是姜嗣正，他说是，就打了个招呼。”万千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千壹的专业能力不错。” “过奖了，都是我带教教得好。” “你和千壹没来一场比赛吗？要不要打一场。”姜嗣正询问着林疆理，但余光却追随着去帮他拿拍子的万千壹。 “今晚是一一的专场，你得问她愿不愿意让咱俩打一场。” “千壹要不要和我打一场？” “啊？我吗？我刚学会怎么发球和打高远球。”万千壹把球拍递给了姜嗣正。 “理理，我可以打吗？”万千壹看向林疆理，目光里带着丝丝求救。 “可以试试。”林疆理冲着万千壹点点头。 “要不要过过招，这样你或许更能掌握技巧，只有理论没有实战可不行。”姜嗣正看着万千壹笑道。 万千壹看着姜嗣正，心里想他骗鬼呢，砍袖上衣和运动裤露出他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肌肉清晰的小腿，姜嗣正和林疆理一样，一看就是常年运动的人。 “好吧......我试试。” 她和姜嗣正实力悬殊，她心里默默祈求姜嗣正能够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开局她根本没占到好处，姜嗣正无论是发球还是杀球，球风都极其凌厉，万千壹能感觉到他下意识得控制着力气并且会放球给她。 在这样的弱势之下，她本应该沮丧，本应该放弃抵抗。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开始变得兴奋，她遇到了强敌，却并没有为此而退却，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爬山，山越高，越艰难，她就越要克服，她在爬山时，中途可以休息，休息完继续往上爬。 每当她爬上山顶，苍翠威严的群山都在她的脚下，一览众山小。爸爸总会在跟她说：“恭喜一一小朋友因为她的锲而不舍又征服了一座山！” 此时此刻，那种想要登顶的欲望重新点燃了她，她飞快地运转大脑，带动身体，她尽量不给姜嗣正杀球的机会，因为她根本接不住姜嗣正的球，她反应不过来。 能跟姜嗣正拉球拉几局，姜嗣正的球极有可能会出界，她拿下一分的概率就会变大，当她能够在姜嗣正手里拿下一分时，她就会欢呼，这一刻，她彻底理解了职业运动员们在赛场的欢呼，那是对自己的肯定。 但有些时候事与愿违，能将球速和高度保持在她能控制的范围里非常困难，姜嗣正于她而言实在太强了，她只能放手一搏。 她再一次尝试着挑起姜嗣正的杀球，没有接住，她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她觉得胳膊疼，腿也疼。 “一一！”林疆理迅速跑过来将她扶起来，“没事吧，疼不疼？”他检查万千壹的膝盖和胳膊，虽然她带了护腕和护膝，但那一下够她受了。 “没事吧，对不起。” “没事，是我没判断好。” “一一，不打了，今晚就到这儿了，回去休息。”林疆理用毛巾给万千壹擦汗。 万千壹看着计数器，19:4，“不，打完这局，有始有终。” “姜嗣正，你用对待新手的技巧和力气和我打。” “好，我懂了。”姜嗣正点点头。 姜嗣正很欣赏万千壹在球场上的球感和拼劲儿，她的眼睛里燃烧着获胜的欲望，使她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她整个人，因为运动而全身泛红，显得那么生动。 换发球时，可能是万千壹手感好，赢了一分，但比分和实力都存在巨大差距的结果下，她还是输了。21:5 “啊！”比赛结束后，万千壹整个人一下子仰躺在地上，她不是因为失败而喊叫，而是因为她终于坚持到打完这一局，她竟然在强者的手下赢了五个球，就证明她不差，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赢下了这五分。 “一一，要不要起来？” “我躺会儿。”她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两个男生已经开始收拾场地了，万千壹望着头顶的灯，明亮的灯光照着她，她感觉到阵阵眩晕，积压了一个多月的浊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运动果然是最好的释放压力的方式，自己给予自己的成就感，才是最真切的。 她耳边仿佛传来爸爸妈妈的声音：“恭喜一一小朋友又征服了一座高山。”爸爸妈妈，她想爸爸妈妈了。 “一一，现在能起来了吗？”万千壹的头顶突然出现的两张俊颜让她一愣，本来因为想念父母而快要流出的泪水生生止住，她感觉刚刚平复的心脏又跳动起来。 “哦哦可以可以，拉我一把。”她同时向林疆理和姜嗣正伸出自己的左右手，两个男生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站定，拍拍裙子后面的灰尘，说：“现在走吗？” “走，送你回去。”林疆理答。 “那姜嗣正呢？” “蹭一下疆理的车，去金港酒店住一晚。” “金港酒店，就那个？”万千壹瞠目结舌。 “对，就你现在住的地方后面那个酒店，有他家的股份。” “哦，怪不得。” 她们三个走出球馆，林疆理开车，她和姜嗣正并排坐在后座。 她聊了自己的学校，她知道姜嗣正刚从国外结束高中和本科的学业，读了一年的硕士，又申请了B大的数学硕士辅修贸易。 万千壹有点不太明白这种专业组合方式，但她转念又想，她不需要理解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人家就算学天坑专业，也有家庭给兜底。 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抓住阶级跃迁的机会，只有掌握话语权，掌握权力，才有可能改变现状，她不知道以她微博的力量能够帮助多少人，但她会去做。 她不需要强者的怜悯，她需要靠近强者，成为强者，成为参天大树，成为其她人的庇护，如此，她才能不负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所有努力。 作者碎碎念：有在好好塑造我女，我的女儿，我万里挑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