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班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职工来到粮管所,有的人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而有的人直接就是腿儿着来的。
腿儿着的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家里离得近,但更多的是因为没有自行车。
后来的职工们,见到见到直熘熘的站在办公楼下与人侃大山的楚恒时,有的直接就凑了上来,乐呵呵的加入进来,与平时并无二样。
而有的人,却如避蛇蝎一般,直接绕着走,离着他远远地!
区里要收拾楚恒这件事,早就传的粮管所里满城风雨,再加上态度愈发嚣张的冯国富整天嚷嚷着自己身后有人,楚副所长要倒霉了,到时候挨个清算巴拉巴拉的。
一些脑子不大灵光的,或者心里有点阴暗的,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毕竟,这时候倒霉的领导可不少!
所以楚恒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扫把星,谁粘上谁倒霉,还是躲着点为妙。
当然了,这世上有蠢货,自然也是有聪明人的。
此刻聚在楚恒身边跟他侃大山那些,不是心明眼亮,就是消息灵通的,他们很清楚,就凭冯国富搞出的那些事,根本搬不动人家楚副所长!
“行了,快到点了,都赶紧上班去吧,回头有空再聊。”
快要到八点的时候,楚恒抬手看看手表,便于众人作别,拎着东西往办公楼走去。
刚一进楼道,身后就隐隐的有窸窸窣窣议论声传入耳朵。
“还笑,我看他能得瑟到什么时候。”
“这回啊,我估计他二叔是保不住他了。”
“还用估计?我听冯国富说,是上头有人要动他,楚建设要是敢掺和,连他一块都收拾了!”
……
“这训狗啊,就必须一手棒子,一手骨头!”
楚恒怪笑着紧了紧夹在腋下的文件袋,甩开大长腿大步流星的爬上楼梯。
一路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他踅摸了好一会,才从身上翻出钥匙,打开了那只自己配的铜芯大锁。
“吱呀!”
推开房门,好家伙,地面、桌椅上落满了灰尘,入眼尽是灰扑扑一片。
这时候的四九城风沙大,房间里只要两天不擦拭,就能瞧见明显的灰尘堆积,他这一走一周多,再加上京茹姑娘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老太太,根本没人来给他拾掇,自然也就脏了些。
“真想我家那个能干的京茹姑娘啊!”
楚恒苦着脸走进屋,径直来到沙发边上,掀开同样沾了不少灰的坐垫,露出相对而言并干净的座子,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上头,就撸起袖子准备去打水擦桌子扫地。
哪知他刚端着洗脸盆准备出去打水,通讯员肖乐就拿着今天的报纸走了进来。
“哎幼,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呢,叫我一声不就成了,快给我吧。”小伙一见他这样子,赶忙上前把盆子接过来,给放回脸盆架,又抹身往出跑。
小老弟向来有眼力见!
不一会。
肖乐就带着水桶、抹布,墩布等清洁工具返回,开始给他打扫卫生,动作非常麻利。
落了个清闲的楚恒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全所消息灵通程度仅次于门房大爷的通讯员小伙聊着天,等都收拾好后,这货已经把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落下的大小瓜给补了一遍。
<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什么财务科长跟后勤科长又大家了,小张跟小李半夜偷情被抓双双开除了巴拉巴拉的,吃的他只打饱嗝!
当然了,这瓜田里最大的那只瓜,必定是他自己……
“呼,完活!”
擦好最后一块地的肖乐直起腰吐了口气,又用打着补丁的袖头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然后拎起东西就准备离开:“我先走了,楚所,以后有什么活您尽管吩咐。”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楚恒见状叫住他,笑呵呵把身旁一个装着驴肉的网兜拎起来递过去:“这些驴肉,你自己留一块拿回去给你爸下酒,剩下的送食堂去,让师傅给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大伙分分。”
“唉,谢谢楚所。”
一听有肉拿,肖乐顿时乐坏了,连忙放下东西,小跑的他面前,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才伸手接过东西,然后一熘烟的跑出了办公室。
“这小子,有前途!”
楚恒看着迅速消失的背影,眼中满是赞赏。
干通讯员的,就讲究个眼明手快嘴严,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领导赏识,从而获得提拔,否则的话,不出仨月就得让人撵走!
儿这个肖乐,可谓是面面俱到!
别看这小子刚才跟楚恒讲了那么多,但关键的一个都没说,就比如他刚刚随口问了嘴马洪的事情,那小子不仅只字不提,还不着痕迹的把话题盖了过去,让人生不出一点的不满情绪。
片刻后。
楚恒抽完了手里的烟,把烟蒂丢进烟灰缸后,又随手拿起刚刚杜三给他送过来的文件袋。
缓缓打开袋子,他从中取出一沓厚厚的稿纸,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这上面记录的,都是冯国富跟他那帮徒弟们这些年干的一些违反规定的事,像什么公车私用,偷卖粮食这些,他们都没有少干。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也有个五六千块的损失了,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这些稿纸里,最有价值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一桩命桉!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
冯国富有一次帮人搬家,喝多了酒。
半夜回去的时候,撞了一个下夜班回家的小伙。
当时那小伙还没死,可他怕担责任,就又倒车压了一下,让小伙彻底断了气。
后来不仅把尸体丢到了几条街之外,还连合同在车上两个徒弟一起做了个不在场证据,再加上大晚上的,也没什么目击者,更没有监控,所以到最后,这桩命桉只能不了了之,根本就没查到冯国富身上。
而杜三能查到这件事,也是因为巧合。
他有个小弟兄,跟冯国富的一个徒弟住在一个院,关系也还不错,一次偶然的机会,冯国富的徒弟家里来亲戚了借宿杜三小兄弟家,喝多了半夜说梦话,把这事给抖落了出来。
那小弟兄听到后,就抱着有枣没枣大三杆子的心态,跟杜三说了一嘴。
之后杜三派人查了一番,并反复求证,很快就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狗胆包天!”
楚恒冷着脸放下稿纸,将其重新放回文件袋,又给丢进了仓库,然后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