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们说,徐老爷子是天生的保卫干部,鬼子奉承他是“谍报专家”,汉奸则把他当成阎王爷特使,昼夜值班的“黑白无常”。一时名声远播,成为传奇人物。
徐老爷子的故事,多数涉密不能公开,说件无关大局不疼不痒的,就说他那把藏而不露的独撅龙,如何靠名声换来的。
独撅龙又叫单打一,有的可以装颗子弹,也可以装一枚自造的铁砂弹。日本人招降纳叛拼凑袁部队,有个混不出名堂的土匪坯子,闻讯前去投靠。冤家路窄,半路偏偏与徐老爷子狭路相逢。因有支队伍将要从大城地面经过,徐老爷子筹集粮秣腋下夹个公文包,所谓公文包,一块老粗布包裹着几册账本而已。
大城地面虽属沙质土壤,却有多处成片的柏树林子,徐老爷子就在某片柏树林中,与这个土匪坯子相遇的。土匪剪径也看人来,背个粪筐拾粪放心走你的,拦你干吗?徐老爷子的气质装扮,分明是个没跑的收账先生!
徐老爷子遇见带家伙的,再能耐也不敢跑,谁也跑不过枪子儿,只好规规矩矩站住了。“识
时务者为俊杰,老先生最好别让俺为难。”土匪比划着家伙说。
徐老爷子显然是个俊杰,老老实实把公文撂在地上,识时务的说,“嗯哪,小老儿刚刚收了点租金,权当孝敬。好汉也别让俺为难,只求在账本上钻个窟窿,回去好跟主家有个说辞。”
明白人跟明白人好办事,土匪坯子瞄准公文包“咣”就是一枪,徐老爷子顿时摘下眼镜变了卦,“嗯哪,这就好啦。小子,仔细瞅瞅徐老爷子,咱就算认识了。嗯哪,把烧火棍子交给俺,咱算是爷俩儿。惹俺翻脸,俺可不是铁算子,更不是过气的赛诸葛……”
土匪坯子闻听,家伙一扔跪下了,“算小的有眼无珠,大白天遇见黑白五常,放小的一马,来日必报不杀之恩。”
徐老爷子空手白得使唤家伙,还骂人家混蛋,“嗯哪,真是个不掺假的混蛋,俺只有账本如何杀他,吃不上正经干粮的土匪坯子,拿啥来报恩?”
回民支队的马队长,是个天津北郊天穆来的英俊少年,岁数不大辈分大,尊称马巴。“马巴”是古教老表的称谓,就是马爷的意思。
何太厚对马巴的评价,简单明了几句话:疾恶如仇、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敢做敢为。
年初的时候,鬼子架设津京间的电话线,完事又往北仓飞机场架设专用高压线。电线架好了,驻扎在附近的鬼子换防。换防的那天,村民们扶老携幼站在村头,摇晃着膏药纸旗儿,跟撤走的鬼子“撒尤那拉”,跟进驻的喊“迎接太君”。把小鬼子整的雾迷三道挺激动。新来的鬼子有个小队长叫犬养,驻扎在北运河边的简易营房,距离天穆村只有一箭之遥。犬养觉得天穆村民很亲善,经常进村找酒抓鸡。
要说亲善,莫过阔少打扮的马巴,马巴请犬养喝酒吃烧鸡,混熟了就套近乎。说“荒郊野岭的执勤,辛苦大大的,哪天请几个大大的皇军,一块米西米西?”意思是说,让犬养弄几个官大的来,交个朋友的干活。犬养挺实诚,转天旁黑,就把驻地上司全领来了,里面居然有个少佐。结果,朋友没交成,酒后全让支队扒了光溜捆成直棍儿。
接下来更精彩: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其实就是那些曾经摇晃膏药旗的村民,人人高举绑着快刃镰刀的竹竿,蜂拥上了公路,超常把儿的大镰刀,不分什么高压不高压,更不懂哪叫照明线还是电话线,凡是电线搭上镰刀就割。公路两侧电花闪闪,从白庙一直割到北仓,霎时间方圆数十里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马巴亲自带队,换上鬼子军官服闪电出击,不费一枪一弹,把驻地的鬼子兵卒收拾得一干二净。缴获全部武器弹药,通讯设备,以及包括军用地图在内的全部机密资料。战报称:毙敌九名就地掩埋,俘虏二十六名,秘密移交盘山某部。
兵不血刃几乎解决整编一个中队,此役惊动吕正操,沧县的马本斋闻讯,甚至想把马巴及其所部招他名下。这位马司令也是真哏儿,马巴的部下就是天穆那个村子,岂能搬得动!
通讯线路可以恢复,电线可以重新架设,可是驻地官兵全军集体消失,皇军战史从无记录,损失无法弥补。反复勘察现场,除了干干净净扫荡一空的营房,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的蛛丝马迹,这场劫难成为日军久查不破的迷案。
关帝庙内,最显眼的是一位佩枪少女,十七八岁,沉默寡言。腰间扎着带枪套的皮带,内行人一看那是把枪牌撸子,就凭这把名牌手枪,这闺女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始终不说话,不时向外张望,好像她的心情最为迫切……不说了,何太厚来了!
老何心急火燎地登上庙宇台阶,树上的暗哨惟妙惟肖,学了声悦耳的鸟鸣。这既是跟老何打招呼,也是给参加会议的人通报消息。
何太厚进门开门见山说正事,“让大伙久等了,先说说河那边的情况。人家听说咱们的任务是吕司令交代的,没说二话,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现在咱们研究一下接应问题……”
刚说到这儿,徐老爷子忽然摘下眼镜儿,“嗯哪,老何同志,你身后拖着长尾巴来咧!”
闻听此话,老何下意识的捂住腰间的双抢,“大意了,这儿出的毛病!”
徐老爷子不好直接批评老何,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嗯哪,大隐隐于市,要紧的是不能露白。你接着说吧!”
大伙拥向破窗户,朝外四处张望了一阵儿,没有发现异常,连个人影也没有。老何返回身,“咱们长话短说吧,外面哨兵盯着,有情况也来得及撤,聚一次不容易,今天的事不能耽搁。先说马队长,你们靠天津市里比较近便,起货的时候负责外围警戒。吴部长主要负责武装接应、押运……”
外面传来急促的老鸹叫声,“呜哇!呜哇!!呜哇!!!”一声不了一声,这是哨兵报警的声音。
所有人全都亮出家伙,老何又简单布置了一下除奸工作,边说边解下肩上的包裹交给那位少女,“你是整个军区医院的总院长,重要的是加强保密、保卫工作,所有伤员的性命,全仰仗你了。暂时我还没有药品给你,这是那边乡亲的一点心意,送给伤员……”
年轻的女院长接过包袱、酒葫芦,催促老何,“上次那些药,还没用完,您不要着急,我们还能坚持,您赶紧带领同志们突出去!”
何太厚沉着的说:“还有,冀中行政公署已经成立,由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兼任主任。我们必须利用政权真空的这一时机,迅速建立抗日民主政权。今天来的静海、青县、任丘三个县的同志,你们那里情况特殊些,可以考虑建立地下的秘密政权。总之一句话,必须把各界民众动员起来、团结起来,不能让鬼子一天得安生!”
一声清脆的枪声,看来已经到了危机时刻,哨兵不得不鸣枪告警。
徐老爷子真是沉稳,听到枪响反而戴上眼镜,“嗯哪,还没说俺的事呢,俺的腿脚没有你们麻利,说完俺得先行一步。”
何太厚说:“筹款!多多益善,财主不出血,打条子借,别的你有办法。好了,吴部长,你掩护徐老爷子先撤!”
徐老爷子从怀里掏出独撅龙顶上火,又掖进怀里,“嗯哪,甭麻烦别人啦,俺又不是吃奶的孩子!”话音未落,早已跃出后窗,潜身绕过院墙,转眼上了一条小路,跑得比兔子还利索。
何太厚从门缝望去,一队着便装的汉奸呈扇面状,远远地展开队形。
马巴报告:“老何,侧面也有人,看来想包围咱们!”
何太厚看看窗外,“不怕,全是没用场的汉奸,顶多三十来人,好对付。他们没有长家伙,逮住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再冲出去!”
吴易公提着大肚匣子,命令他的俩随从,“你们不要管我了,赶紧跟上徐老爷子!”
两个小伙子得令“嗖嗖”飞将出去,并排拉开距离飞身追赶徐老爷子去了。
外面顿时枪声大作,跟开了锅一样,听得出没有章法乱放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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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三回关帝庙折兵去势,众好汉快枪突围下
(更新时间:2006-9-278:52:00本章字数:4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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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朝历代不乏汉奸卖国贼子,遗臭万年的多是朝廷重臣,说到底是为了弄权,希冀混个鸟位。往远处说譬如秦桧,往近处说如汪精卫之流。两国交兵,纵有个把头脑投敌,似不应使国家灭亡,况且写家早已言之有预,近代国人中,手握重权的昏聩者再混,任日寇如何威胁利诱,绝大多数良心不泯,真正投敌叛国者寡。
李元文之类的人渣,才是汉奸群体的主要构成,他们多是社会边缘人物,多数缺蒙学少礼教,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唯有鸡鸣狗盗唯苟且偷生。或因恶缘沦为废弃,法理不容常人不齿,自卑自贱恐生惶死,破罐破摔累罪难收。这些人渣,于国于民毫无价值,他们求主心切,外敌入侵之时,便是咸鱼翻身之日。自然会认贼作父,视祖宗为仇敌,因此,祸害起同胞来疯狂之极残忍之至,无恶不作形同人头畜鸣。
小岛一郎看透了李元文的处境与心境,把他调教成一条忠诚的恶犬,一条残忍的恶狼。李元文与猪饭四十八闹翻,小岛秘密组建津西侦缉队,委任李元文充当匪首,也是因势利导恰如其分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