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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8b7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民国奇案演风雷 > 第139章
    落子唱段本身就靠近口语,选对了曲调最能让人掉眼泪,也能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落子里面悲调多,像《孟姜女寻夫》、《秦雪梅吊孝》、《哭五更》、《卖蓝衫》都特别悲,最后决定采用《哭五更》里面的大悲调。

    别人上坟,想到哪儿哭到哪儿,即兴突噜词儿没有事先打稿的,花筱翠则是有准备的。有位戏曲理论家看到这一折儿,称花筱翠不愧是落子名优,选《哭五更》的曲调哭煎饼秃,别提多贴切了。首先这个曲调,在当时是天津最流行的曲调,适合人们接受容易产生共鸣。其次,《哭五更》说的就是独流镇的故事,其中有段唱词儿当地大人孩子都会哼哼,原词儿开头是这么唱的:“一更啊鼓儿多哎呀唉,我家住在独流哎镇呀,我靠着哎哎哎织蒲席,我身哎上穿的破衣罗索哎呀哎哎呀……”

    不知道花筱翠买了多少烧纸,说了这么多,她那烧纸还有一大堆呢。烧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带着哭调唱上了,甩腔就省略了,她的哭词儿大体是这样的:“哭一声我的夫啊,大名煎饼秃哎。大祸临头命不该都怪我太糊涂,忘恩负义的奴家俺失足上了贼船,让俺没法哭哎,俺的那个夫。天上打雷恨不能劈死狠心的贼,最可怜我儿乖乖缺娘又丧父哎,祸根还是迷心窍的奴家负心不知足。哎呀唉,俺打定主意为你守墓哎,直到我儿长成参天大树,俺的夫大名煎饼秃,庇荫着孩儿个子高来胳膊粗,建功立业有心路哎。到那时俺的夫,俺一头撞死在你的坟前,陪为夫的走在黄泉路,陪为夫的直到阎王殿,十八层地狱替为夫下哎,各式样的刑罚替为夫扛唉唉唉,怎么样的判罚奴家全都服……”

    花筱翠一行鼻涕两行泪的夹哭带唱,村里的孩子们从来没听过,开始还愣着发呆,不大会听明白了。纷纷朝花筱翠扔着土块坷垃,他们也有词儿,唱开了童谣:“煎饼秃子死的冤,一付石磨身上栓;煎饼秃子死的惨,一把菜刀头上砍;煎饼秃子死的怪,一对男女使的坏!”

    花筱翠充耳不闻,继续哭道:“为夫啊,你的阴魂不散显显灵哎,把俺招去……”一块土坷垃砸过来,正好砸在脑袋上,花筱翠的哭声嘎然而止,孩子们一哄而散。

    花筱翠把最后一把烧纸扔进火堆,猛抬头,半悬空出现一个酒葫芦,绕着圈在坟头上洒着酒,花筱翠抬起泪眼,发现眼前站个女人在洒酒。白蝴蝶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俺是德旺家的,他老人家让俺过来劝劝你,凡事要想开点,别哭坏了身子。”

    花筱翠看着白蝴蝶,心想德旺爷娶妻了,这些年物是人非,没想到德旺爷还是那股热心肠,“德旺爷,他老人家好吗?你……见你好面熟呀。”

    白蝴蝶不紧不慢地说:“兴许咱们见过面,我也是从吴家大院逃出来的。”

    正文四十一回悲曲祭夫了心愿,红颜悬梁险丧身三

    (更新时间:2006-11-178:00:00本章字数:2521)

    白蝴蝶这时候出现,确是德旺的差遣,德旺早看见花筱翠回来了,只是拿不准主意,是不是应该出面。如何出面,这事儿一点预兆也没有,使德旺措手不及,他想等个高明人商量商量再说。但是他的人品和为人准则在那了,明明一个大活人出现在村子里,况且这个人不是个普通的人,假装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德旺首先想到的是柴禾,没有火,这日子口照样能把人冻坏了,所以他让俩徒弟送去两捆柴禾。

    花筱翠来了就给秃子上坟去,怎么说这也是改过自新的行为,说明这个女人还不属于坏透膛的那种人。他也影影绰绰听说,花筱翠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她再有罪过不能让她来了没个人理睬,那不符合二十一里堡的规矩。于是他打发白蝴蝶过来看看,眼下急需的还有嘛要帮忙的,最要紧的是让她安顿下来。

    从白蝴蝶这来说,她恨不能花筱翠一眼把她认出来,这种装鬼浓神的日子太难熬了。认出她来她也不怕,反正自己没干一件亏心事,是打是罚她全认了。正好跟花筱翠问问老爹的情况,整天梦见老爹,又不敢跟人说,这种日子最熬人了。没想到花筱翠张口这样问她:“你是……杨嗑巴的媳妇?”

    唉呀,一个人的命运,就因为这一句话突然拐弯,从岔路口顺到一边去了,不然白蝴蝶的结局绝不是把命搭上,唉,这话留着以后再说吧!

    为嘛花筱翠认准她是扬磕巴的媳妇,而不是白蝴蝶呢?仔细想想不是没有道理。实际上,花筱翠只跟白蝴蝶打过一次照面,就是老白让白蝴蝶往厢房送饭那次,当时花筱翠正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睁眼看她,她并不知道白蝴蝶长得嘛样。不是还有一张相片吗?看官想想,当时老白给了她,她看也没看就藏起来了。等她见了赖五,那是在李元文的眼皮底下吃的那顿饭,也是偷偷摸摸把相片交给赖五的。就算她仔细看了相片也没用,那是白蝴蝶一张上学时候的学生照。十多岁的小闺女跟眼前的白蝴蝶,差着十万八千里,而且自从王警长查问她的口音以后,早就改成本地话了。跟德旺生活在一起,改变一个人还不容易,白蝴蝶一点城市人的影子也没有了。

    恰恰相反的是,杨柳青人说话,口音属于静海语系,天津话是个方言孤岛,差别大了去了。关于白蝴蝶和吉半乳这俩人的名字,还是赖五传话她才知道的,花筱翠在吴家大院,自己的命运都是朝不保夕,以前根本没往脑子里边装这个。侦缉队每天抓来的男男女女,绝不是书中提到的这几个人,吉半乳被关挨打乃至后来李元文带走,只是这些倒霉蛋中的一个,那时候花筱翠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注意别人。

    实际上,对白蝴蝶产生怀疑的,最初只有何太厚跟王警长,但是也仅仅是怀疑。赖五奉命跟花筱翠接头,只是让她核实是不是有这俩人,并没说别的,花筱翠也知道其中隐藏着嘛阴谋。她脑子里有这两个女人的印象,看到白蝴蝶的穿装打扮和口音,自己又说是德旺的媳妇,不可能跟白蝴蝶联系到一块儿。

    白蝴蝶见花筱翠如此应答,她还能怎么说?只好顺坡下驴顺口答音呗,“对呀,别提遭的罪了,杨嗑巴让李元文喂了狼狗,把我也卖了,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这个吉半乳的身份,在此时改不过来,往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再有机会则是另外的结局了。

    后边的话怎么说怎么顺了,花筱翠站起身子,总算有了说话的人,而且还有着近似的经历,便说:“你好歹总算有了靠山,投奔了德旺爷也是你的福份。哪像我,傍河河干,靠山山倒,还背了一身孽债。”二人说着话走到煎饼秃家门口,白蝴蝶说:“德旺爷让我端过一碗杂面汤来,热在锅里了。”

    花筱翠感激得不知说嘛好,“德旺爷真是菩萨心肠,这些供品给德旺爷带着吧。俗话说,上供人吃长命百岁,猪头肉是早上在酒馆买的,正好让德旺爷下酒。这些点心还是天津桂顺斋的呢,带回去让徒弟都尝一口。要不你老进来坐坐,说会儿话再走?”

    “不了,我还急着回去做饭呢。”说着接过花筱翠给秃子上坟的供品,急忙离开了。白蝴蝶内心很复杂,她不想久留,往后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于是告别花筱翠独自走了。

    花筱翠回到二十一里堡的消息,比一阵风吹得还快,当天吹到王警长的耳朵里。王警长翻出当年的案卷,花了一夜的时间重新琢磨了这个案子,天亮的时候睡着了。老铁在屋外拍打着窗户,“这都嘛时候了,你老怎么还没起呀?”

    王警长睁开眼睛坐起来,“老铁呀,进来吧。”

    老铁离开窗台推开门,发现煎饼秃那桩案子的卷宗,拿起来看了看扔在桌子上,“你老真有闲工夫,折腾这陈年老账干嘛?”

    王警长说:“花筱翠回来了,才想翻出来看看。当初没结这个案子,总觉得是块心病。你急急慌慌的找我,有事呀?”

    老铁说:“正因为没事才找你老问问,小德子跟英豪失踪了这么多天了,老何也不露面,咱就这么干等着?最近,我看小鬼子暗地里紧忙活,猪饭也不跟你老透口风,我看这里边怕是有嘛事。”

    王警长下地穿好衣裳,跟老铁说:“你说的不假,越是风平浪静,说明快要起旋风下雹子啦。猪饭不跟咱透风,说明嘛呢?小鬼子的日子不好过了呗!你看不见火车上,天天往回运的是嘛?”

    老铁问:“是嘛?”

    王警长趴在他的耳朵上说:“整车皮的鬼子骨灰,现在你把弟兄们看好,别到时候上阵给我拉稀!猪饭不理咱更好,咱该干嘛干嘛去,得学会内紧外松这门功课。你要闲得难受,今天跟我下趟乡吧。”

    老铁是个闲不住的人,听说有差事来了精神,“行,你老说去哪吧?”

    王警长已经穿戴整齐,“还有哪儿,二十一里堡。你琢磨琢磨,花筱翠冷不丁冒出来,先别说吉半乳那一块,单是花筱翠就够德旺犯心思的,他正等着来个人给他定章程呢。假设吉半乳真是冒名顶替的白蝴蝶,这就是一桩大案,德旺他能招架得住吗?你还说没事干,这难道不是事,还等着老何,等他来了卷你呀!”

    老铁不好意思的笑笑,“多晚我这脑袋瓜子,跟你老一样好使唤就行了,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呢。”

    王警长拍拍老铁,“跟猪饭打声招呼,快走吧,你的精力也没白费,你琢磨的事我不是也很少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