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我带到一家柴禾场,就是有名的于占鳌的柴禾场,看样子于占鳌跟肖四德挺熟,俩人见面像个老朋友。看见肖四德把我领来,于占鳌就问,这人有嘛能耐,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看得住吗?肖四德说,那就让他给你露一手,于是,我在院子里面找了一根胳膊粗的柳木棒子,照着自己脑门就是一棒子,当时那柳木棒子断成两节。于占鳌说,就是他了,看看货吧,当时把院子里的柴禾垛扒开,我的妈呀,里面全是各式武器弹药,还有好多成摞的箱子,估计几挂大车也装不下。就这样,他们让我看守了三天三夜,完事又给了我一条金子。看三天货物,得两条金子,到哪说也是合适的生意,所以跟肖四德这码事就算抹平了。”
刁福林又问,“这笔货物究竟是什么,你凭什么跟吴贵说,仓库丢失的一百只箱子是肖四德盗走的?今天又为什么不承认你说过的话呢?”
后面的话,柳大棒子说的可能是实情,他说:“第四天我去要另一条金子,再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货物就没有了。谁拉走的,拉哪儿去了,肖四德不让问,只说这是鬼子汉奸的逆产,顺手牵羊弄来的,已经便宜卖了。道上的规矩,不该知道的别乱打听,知道多了没好处。等我回到仓库不久,就听说丢失了一百只箱子,人人都说丢失的是国宝,于是我就把丢失的国宝,跟柴禾场看守的那批货物联系起来了。我本想敲诈肖四德一下,就把话跟吴贵说了,没想到吴贵当真要闹这件事,我怕牵连进去说不清楚躲了他好长时间。没想到他今天又找上门来,还想折腾这件事,所以就跟他吵起来了。”
刁福林试探地问,“好吧,不提国宝这码事,你再仔细想想,那些货物他是真的卖了,还是……”
柳大棒子说:“不可能卖了,我想,他最大可能,运到静海县藏起来了,或者运到独流镇卖给八爷了。”运走是肯定的,说是卖给八爷,柳大棒子纯属胡说八道。
正因为肖四德和柳大棒子跟肖四德有仇,更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刁福林决定把他俩留在身边,前一阶段的过程都清楚了不再啰嗦。
今天这么晚了又是大雾天,刁福林单独带着柳大棒子到这儿干嘛来了?
自从手中掌握了柳大棒子和吴贵,关于肖四德倒卖或者窝藏军火的问题,刁福林基本搞清楚了,也可以说肖四德已经不打自招了,只是这批东西不知道在什么具体地界。问题是,目前头绪比较乱,李元文也涉嫌与军火有关,并且还有别人参与其中,现在他掌握一些线索但是不便说出来。今天突然出现白老头一事,使他误判李元文在监狱里面还有安插,这令他突然紧张起来。根据情报,监狱里面出现异动情况,虽然不确切哪方面的异动,他突然跟柳大棒子所说的柴禾场联系起来,他怀疑这些武器会不会是和监狱有什么联系。
刁福林的考虑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今天刚刚秘密考察了于占鳌的柴禾场,并且意外发现,肖四德、过江龙和旱枣(究竟是旱枣还是涝梨,谁也说不准)就在那里住着。刁福林和柳大棒子没有惊动他们,从柴禾场出来就近来到这家饭馆打尖歇脚,准备酒足饭饱之后,仔细琢磨这件事情。没想到刚听了一段便宜曲子,在这儿遇见不该遇见的人,看来柳大棒子阳寿已尽,往后屁事也掺合不上了。
柳大棒子一脸凶相,手掌捂着茶壶冲着英豪耍横,“你他妈的是干什么的?”
英豪掰开柳大棒子的手,将茶壶放在一边,站起来摆着派头,“我是干嘛的,能跟你说吗,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查户口的。”
柳大棒子不知深浅,过来又拍着何太厚的肩膀,“我看你们两个不像是做正经买卖的。”
何太厚根本不跟他废话,出手就是疾风闪电,猝不及防握住柳大棒子手腕,撤身抬腿兜起他的下腹,将整个人像一扇门板似的旋转起来,仰面拍在餐桌上。英豪配合得很及时,端起来满壶开水,浇入他那爱吐脏话的臭嘴,立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刁福林被这促不及防的攻击吓得目瞪口呆,大概不胜酒力的缘故,扶着屏风想站起来,只见何太厚回手甩出两根竹筷子,只听得“嗷”的一声,他的两只手掌被钉在木屏风上。先别管刁福林,他现在已经灵魂出窍动弹不得了,接着说柳大棒子。
柳大棒子仰面躺在桌子上张着大嘴“啊啊”叫疼,英豪更狠,抓起另一付竹筷子,直接插入柳大棒子的口腔中,柳大棒子嘴里喷出猩红的鲜血,顿时不再动换了。本来在这部书中,还有他的发展空间,该着他倒霉,奉承他说,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就死吧,他这材料,再留着也不会有捷报频传的故事,早晚也是这个下场。少了他,丝毫不影响这部大书的情节,后面的故事照样曲折和精彩。
待何太厚和英豪扒下刁福林和柳大棒子的军装,穿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下了楼,跑堂的才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发现刁福林的两手依旧被竹筷子钉在屏风上了,脸贴着屏风两臂平展,像是仗量屏风的宽度。跑堂的目瞪口呆,连滚带爬地下楼喊叫起来,“不好了,来人哪!”
楼下,卖唱女正在卖力唱着高亢的时调,官兵们一阵接一阵的喝彩声,根本听不见楼上发生的一切,直到跑堂的从楼上喊叫着滚落下来,这才惊动楼下的食客。雅静片刻之后,终于有了明白人,“别愣着了,准是楼上出事啦!”
听到饭馆里面乱腾起来,赖五从小蔡那儿趸来的本事用上了,按住电门把车子发动着了。英豪正好来到跟前,“喝,真长本事了,下来后边去。”赖五赶紧把位置让给英豪,下车堵住饭馆门口。英豪见何太厚已经在副驾驶的座位坐好,一踩油门吉普车冲了出去。赖五断后并没有发现有人追赶,紧跑几步追上车子跃入车棚。
守城士兵发现一辆吉普车冲过来,挥动小红旗把车子拦下,何太厚和英豪从上衣口袋掏出证件交给士兵查验的工夫,饭馆那边打着枪,追来一群官兵,英豪见状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守城士兵突然醒悟,“证件是冒名顶替的,弟兄们拦住那辆车。”接着拉响警报,顿时一片混乱。城外大部分是施工部队,士兵们谁也不注意岗哨喊叫什么,等他们听到警报反应过来,吉普车已经消失在浓雾弥漫的夜色之中。
城门当值的至少有一个班的兵力,听到喊叫全都拿着家伙从帐篷里面冲了出来,检查证件的士兵奔向岗亭去抄电话,准备上报敌情请求支援。可是他刚拿起电话,陈副官从岗亭内窜出来,夺过电话劈头一拳把士兵击倒,扭头朝城里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枪声大作,也不知道朝哪儿打枪,反正十分热闹。一群士兵见有人朝城里跑,便吹响哨子追赶陈副官。陈副官从饭馆门前跑过,后边一群士兵鸣枪追赶,追到饭馆门前,正好遇见双手缠好绷带的刁福林。不知道哪位好心的弟兄给刁福林披上一件军大衣,站在当街拦住追赶的士兵。追赶过来的士兵喊叫:“别拦着,就一个人,别让他跑了!”
刁福林大声命令道:“我是警备司令部的刁福林少校,不要中调虎离山之计,听我的命令,朝城外追!”
士兵们们只好止步,调头朝城外追去。
说实在的,天津守军的反应机制还是很健全的,就这么简短的时间,一辆辆摩托车开着大灯就出城了。
出城以后路况不太好,严格的说,到处修工事根本没有路了,况且到处都是一捆捆的铁丝网、一袋袋随意丢弃的水泥,简单一句话,即便有路的地方也到处是路障。
雾霭茫茫,摩托车出城不远谁也不敢往前追了,只好摇晃着车灯呈扇面形照射,还真不简单,居然发现目标了,影影绰绰发现吉普车翻倒在一座土包旁边。
这些士兵全是正规部队里的精英,跳下摩托车,迅速将吉普车包围起来。可惜折腾了小半夜,只发现一名已经断气的电话兵,其余的一无所获。
当士兵们包围吉普车,并在周边进行搜索的时候,何太厚三人并未走远,身后的灯光闪烁,以及零星的枪声,乃至士兵的咋呼声全都声声入耳。然而,这样难得的大雾天,却足能掩护他们放心大胆地挺着胸脯走路。
何太厚说:“让他们折腾去吧,谅他们没有胆子追上来。”
英豪却心存忧虑,“刁福林跟我打过几次照面,我担心他或许把我认了出来。”
何太厚满不在乎的说:“认出来又能怎么样,有本事让他使去吧,放心,他的命运还在咱的手心攥着呢!”
正文六十八回雾锁雄关度若飞,寻得酒家便是根四
(更新时间:2007-3-307:59:00本章字数:2706)
听说彩云死了,真是晴天一个霹雷,罗氏哭得死去活来,那是他的亲妹子呀!古典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赶紧准备准备,跟着英豪去见个面吧。到了天津你别乱出主意,彩云是那家的人,一切照那家的规矩办,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最好一切从简。家里这一摊子不能没人照应,我就不过去了,我让老刘头准备了一份丧礼,走的时候捎上吧。”最后,古典问英豪,现在道上是走旱路方便还是走水路方便,在古典脑子里没有走铁路的概念。英豪说:“这个时局情况下,走哪儿也得过几道卡子口,不过对拖家带口的老百姓来说,还是走水路爽神。只是,这个日子口运河随时会出现流冰,像这样的天就得您拿主意,对节气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