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平静中,处在v字型队列最前端的中队长座机连续摆动了三下机翼,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改变队型的信号。海冬青们立刻又忙碌起来,转弯的转弯,爬升的爬升,各自占位。短期的训练并没有使队型变换的时间缩短多少,好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谁来打搅他们。
几分钟后,一中队已经把常规的v字队型变换成了一种全新的队型:十二架海冬青ii型均等的分成了三个四机编队,其中两个平行展开,编队间距离一百米;第三个四机编队处于前两个编队的后上方一百米处。每个四机编队的四架飞机呈错位的菱形队型配置,飞机间距离在四十到六十米之间(实际上,最理想的飞机间距为二十至三十米之间,但由于编队飞行的训练时间太短,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放宽飞机间距。)杜申利和张浩天就在最上面的那个四机编队中。
从占位到变换对形,不过短短的一点时间,可下面已经发生激烈的空战,杜申利扭头朝右下方望去,右下边不远的地方,空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数十架飞机上下番飞,盘旋俯冲。不时有飞机带着火焰和浓烟掉下去,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方空军的。杜申利伸手摸摸怀里,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紧紧贴在胸前,那是吴伶俐送给他的银质小酒壶。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杜申利空战时喜欢喝酒的习惯,或者完全是看道听途说军方只要有点地位的都是大酒鬼,反正她将这个精巧的酒壶送给了杜申利,杜申利觉得这是俩人定情之物,只是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太自做多情了。“不会是张浩天这小子告诉她的吧?!”杜申利一激灵,“他不会把我睡觉打呼噜,看见美女吹口哨之类的糗事也告诉伶俐吧……好象不大可能,这混蛋不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吗?”回身看看右后方的张浩天,让杜申利郁闷的是,张浩天正朝自己挥手致意……
信号弹!信号弹!信号弹!三发红色信号弹忽然从正前方升起,接着又是两发白色信号弹拖着烟迹扶摇直上——敌人突袭!而且已造成我方严重损失……“糟了!四中队出事了……”杜申利立刻紧张起来,双眼警惕的扫视着前下方。
“敌机!”就在金雕编队前方约一千米的地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小队涂着鲜艳黄色的飞机,冲进第四战斗机中队的队列中,把四中队的队型搞的一团糟,好几架草绿色的飞机正拖着浓烟向地面飞速坠落。
“黄色的涂装,诡异啊!”杜申利迷惑的看着那一队横冲直撞的敌机,“土尔其空军似乎没有
使用黄色涂装的习惯呀?!”……前下方的两个四机编队在中队长的带领下,已经按起飞前布置好的接敌方案进入俯冲。海冬青ii是一种非常优秀的战斗机,俯冲速度快,动作灵活,火力凶猛。八架海冬青呼啸着扑向敌群,在瞬间就扭转了态势。杜申利的小队也开足了油门,赶到了整个编队的前上方,占据了良好的掩护位置。一架黄色的敌机拖着浓烟笔直地向地面冲去,灰色机翼上的识别标志赫然呈现在杜申利面前:“铁十字!是德国空军!!!”从机型上判断,似乎是德国最新锐的福克dr。1型三翼战斗机。看来德国空军已经介入中东战局,还派出了精锐的福克dr。1,来者不善哦~。不容杜申利多想,又有六架黄飞机从前面的云彩中钻了出来。“不愧是德国空军,还留了一手!”杜申利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和一流空军交手,这一直是他的夙愿。
与杜申利中队交战的正是德国空军特别远征大队所属第一战斗机中队的十二架福克dr。1型三翼战斗机。按中队长赫尔曼。戈林的计划,自己先出两个三机编队突袭中国空军的前卫机群,引诱掩护机群进入中低空的狗斗,然后他再率领再高空的另两个三机编队给中国空军的战斗机以决定性打击。遗憾的是,他低估了中国空军战术思想的飞速发展,而且,很不幸,他将遭遇中国空军中最富战斗力的两名飞行员------被后人称作“咆哮的豹子”的杜申利和“红鲨”的张浩天。
没有片刻的迟疑,处于小队正前方的杜申利立刻推油门全满,微微摆正机头,向高度比自己略低的敌机迎头俯冲下去。在距离德机约七、八百米米的地方,海冬青ii来了一个全火力短促射击,十六挺七点六二机枪喷吐出十六条火舌,向德机编队中心喷洒出死神的种子。德国人显然没有料到中国空军还留着一个小队的飞机在高空掩护,促不及防之中,六机编队被杜申利小队的机枪火力从中间切开成两个三机编队,一左一右地各自急转摆脱。杜申利小队的分割敌机的目的达到了,四架海冬青ii也很自然的跟着分成两个双机编队。
蹬左舵,向左压杆……杜申利熟练而协调地做着动作,海冬青ii侧过身,轻盈地盘旋着。少尉一边偏着头,牢牢盯着左下方的德机;一边微微地收了收油门,把速度稳稳地控制在时速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上。德机为了躲避在高度上有优势的中国战斗机,正在拼命俯冲急转,试图以三翼机出色的水平机动能力占据位置上的主动。
然而,海冬青ii也是一种以水平机动见长的三翼机,加之杜申利和他身后的张浩天一直在控制自己飞机的速度,因此几个圈盘旋下来,德国长机不但没有捞到半点位置上的便宜,高度反而掉的更低了。此时,三机箭形编队最大的弱点终于暴露了出来:由于连续的转弯,最外侧的福克僚机已经与长机拉下了很大距离,几乎无法保持队型。
“机会来了!”战机稍纵即逝,杜申利果断地压左坡度到底,然后向后猛地一拉操纵杆,海冬青ii立刻来了一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急转,机头指向已经超越德机所在的方位。紧跟着,杜申利又蹬满左舵,海冬青ii向左下方略一偏机头,侧着身子做了一个不明显的俯冲,使刚刚损失的速度得到了一定的恢复。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当最外侧的福克掠过杜申利的前方时,距离杜申利的海冬青ii不到两百米,正好在最有效杀伤距离之内。杜申利稍一抬机头,使目标的飞行轨迹正好通过瞄准具的中心,然后果断按下了双排射击按钮。最上层机翼上的两挺七点六二机枪和机头部的七点六二同步机枪同时怒吼起来,曳光弹在空中编织出四道带着左弧度的死亡轨迹。落单的福克dr。1一头就钻进了这道火网,密集的七点六二机枪子弹狠狠地凿在它并不坚固的木制机身和帆布蒙皮的机翼上,瞬间就将左侧机身打成了漏勺,左侧机翼的支撑结构也被打断,最上层机翼在气动力的作用下,奇形怪状的翘了起来。
福克的飞行员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七点六二子弹击中阵亡,失去控制的dr。1很快脱离了编队,侧着身子向地面坠去……队友的过早损失使赫尔曼。戈林预定的作战计划被完全打乱,头脑也被复仇的怒火所充斥。暴怒中的他把协调中队其他战斗机的工作抛到了九霄云外,复仇是他大脑里唯一残留的东西。他迅速地把操纵杆向左推到底,接着向怀里一带,福克三翼机怪叫着做了一个急转,试图缩短与中国战斗机的距离。然而,急转在赋予他位置优势的同时,也削弱了他的能量优势,福克的空速迅速下降到时速一百一十公里左右。
杜申利侧着头,眯着眼睛,目光紧紧跟随着德国人的福克。不出他所料,福克长机已经带头用一个急转弯占据了中国飞机的正后方,眼下应该正加大油门向自己这边赶来。海冬青ii的空速正在慢慢恢复,空速表的指针已经超过了时速一百四十公里,按这个速度,杜申利可以很轻易地脱离这场战斗,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他朝一直紧跟在身后的张浩天高高举起右臂,然后捏紧拳头向下一拉。这是他和张自创的一套联络手势,含义两人都早已铭记在心。张浩天会意的微微收回飞机油门,把空速控制在时速一百四十公里上下;杜申利则在油门全满的状态下进入大角度爬升状态。
虽然戈林清楚地看到中国战斗机的长机进入了爬升,但他却只能继续咬住水平飞行的张浩天,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飞机还无法迅速的恢复能量,冒险爬升只会让他进入万劫不复的失速螺旋。同时,他也不想放弃张浩天这个似乎快到手的“猎物”,然而他不知道,张浩天只是诱饵而已??大角度的爬升使杜申利的飞机很快就到了失速边缘,海冬青ii开始微微颤动,而戈林和他的僚机则刚刚穿越海冬青的下方,一切都和训练的时候一样,一切都在杜申利的掌握之中。推杆,蹬舵,微收油门,杜申利的动作果断而自信。海冬青ii敏捷的一低头,一个鹞子翻身向福克扑了下去。
戈林拼了老命才让张浩天的飞机进入自己的射程以内,可不等他稳住瞄准线,张浩天的飞机忽然和陀螺一样绕着飞机的纵轴滚动起来,航行轨迹呈一条渐开的螺旋线,根本无法稳定地瞄准。戈林只能徒劳地调整着机头,试图捕捉到什么。然而此时,杜申利的海冬青ii却已经在他的头上投射下死亡的阴影。
对于杜申利的俯冲攻击,戈林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他立刻一个右转俯冲,脱离了杜申利的瞄准线,毕竟福克三翼机的水平机动能力和海冬青ii只在伯仲之间。
座舱中的杜申利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因为这个规避动作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只是需要知道,戈林究竟是要右转还是左传,现在,答案清楚了,海冬青ii迅速从俯冲中改出,重新进入大角度爬升,五十度,六十度……爬升的角度在不断增大,很快就达到了九十度,看起来这更象一个筋斗动作。